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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只是话音未落，手背上却倏然一凉，一小滴泪水落在他冷白的肌肤上，莹莹如珠。

&esp;&esp;李容徽微微一愣。

&esp;&esp;旋即，更多的泪水落下，汇聚成行，顺着他的手腕无声坠下。

&esp;&esp;眼前的小姑娘今日没着披风，只穿了一件略显单薄的浅鹅黄色锦缎小袄，领口的风毛被泪水打湿了一片，恹恹地贴在她瓷白的小脸上。

&esp;&esp;她的眼眶还红着，清亮的杏眼里蒙了一层烟水似的雾气，随着长睫眨动，里头凝着的透明珠子嗒嗒往下掉。

&esp;&esp;“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

&esp;&esp;她拿帕子捂着眼睛，语声自绵密的丝绸里透出来，哽咽地不成声。

&esp;&esp;“我没事。”李容徽慌乱地支起身来，这个动作扯到了刚包扎好的伤处，贴着心口的位置旋即传来一阵锐痛。

&esp;&esp;他恍然不觉，连语声也未颤一下，只有些无措地轻声哄道：“一点小伤而已。我没事的，你别伤心了。”

&esp;&esp;他说的是真话，毕竟前世行军打仗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受过不知多少回。哪一次，不还是活下来了。

&esp;&esp;可棠音听他说完，眼泪却落得更凶了。

&esp;&esp;“你伤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能叫没事？”

&esp;&esp;“我从天光初透的时候就来了，一直等到天光渐收，多少个时辰，你都一直睡着。”

&esp;&esp;“太医说，你若是日落之前醒不过来……若是醒不过来……”

&esp;&esp;她说不下去了，锦帕上绣着的蜻蜓翅膀都被泪水浸透，沉沉地似要坠下。

&esp;&esp;李容徽拢在袖中的手指松了又紧，半晌没有开口。

&esp;&esp;他行事素来决绝，从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esp;&esp;且，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下手，这件事在棠音心里，多半也就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至多十天半月，便也尽数散去。

&esp;&esp;要让棠音彻底厌弃了太子，便只能如此。

&esp;&esp;他一直觉得，只要棠音能够留下。生死边缘走一遭，也是再划算不过的事。

&esp;&esp;直到当真看见小姑娘的眼泪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他终于生平祠堂被父亲抓了个正着

&esp;&esp;在荣满不断挥鞭下，骏马四蹄生风，带着棠音的车辇一路疾驰，险险赶上了宫门落锁。

&esp;&esp;但即便如此，待她们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也已彻底暗下，四面正是华灯高起。

&esp;&esp;白芷坐在车辕上，在等着小厮前来牵马的空隙里，隔着帘子絮絮说道：“小姐，这回可真是太冒险了。若是晚上那么一点，我们可就真要在宫里过夜了。下回，可不能——”

&esp;&esp;她说到一半，倏然住了口。

&esp;&esp;棠音经了这一日的惊怕，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本倚在大迎枕里闭目小憩，被她这一说，又陡然一收口，倒是闹得清醒了过来。

&esp;&esp;白芷性子泼辣，心直口快，可从没有这样说话说到一半，硬生生住口的时候。

&esp;&esp;棠音觉得奇怪，伸手打起了车帘，抬目往车辕上看：“这是怎么了？”

&esp;&esp;她话一出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停在府门内的另一辆车辇，打着车帘的手指倏然一僵。

&esp;&esp;还没来得及松手，车辇上已下来一人，拧着眉看向此处。

&esp;&esp;棠音迟疑了一瞬。继而，忙提起裙裾，踏着小木凳下来，走到那人身前，小声唤道：“父亲。”

&esp;&esp;沈厉山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了哪？”

&esp;&esp;棠音心里有些发苦，确实是耽搁得太久了，都赶上父亲散职回府了。如今被抓了个正着，不给出个交代，这一关怕是不能轻易过去。

&esp;&esp;可这个交代，却不是那么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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