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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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换粮

&esp;&esp;陈妈妈一把放下已经倒空了的装猪食的大桶，指着二儿媳，破口大骂。

&esp;&esp;“我就去喂猪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就给我生事。道南再能吃，也就在家只呆四天。就四天功夫，他能把这家给吃没了？你至于说话这么诛心？还有，粮食没了就再去买呗，难道道南就没给家里寄过钱？”

&esp;&esp;道西家的立刻面红耳赤，暗怪婆婆这又是偏心了，也埋怨她这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她怎么就不在猪圈多呆一会儿呢？寻常也不该这么快就回来啊。

&esp;&esp;陈妈妈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歇口气，又骂：“这一上午，就看你和你大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就知道你俩要搞怪！黑了心肝的玩意儿，道南两年才回来一趟，就被你俩这当人嫂子的，给堵着教训，简直是不要脸。”

&esp;&esp;道西家的越发说不出话来。

&esp;&esp;道东家是个愣的，脖子一梗，有些不服气，“妈，你说的对，可也不对。我和桂花这么做，为的是自己吗？还不是为的这个家？小弟给家里挣钱，难道我们就不是？

&esp;&esp;而且，粮食的确没了可以再买。但买的话，就贵了啊，还限量，每次几十斤，还得说是买给猪吃的。赶上不好的时候，就只能买那些别人拿碰坏、烂掉的红薯做的红薯干——又湿又臭，闻着就让人恶心，给猪吃，猪都得憋着。

&esp;&esp;那样的，家里的娃娃吃着太遭罪，我心疼！

&esp;&esp;我知道小弟难得回来一趟，是该好好招待。可咱家就是这么个情况，经不起那样的消耗，所以，我和二弟妹只能扮这个黑脸的，想提醒一下小弟，是不是可以少吃点，等他回了部队，再敞开了吃？”

&esp;&esp;说罢，她看向了陈道南。

&esp;&esp;陈道南要开口，但陈妈妈又抢先了一步。

&esp;&esp;“别说了！你说的这些，都是歪理，我也不想和你吵。臭红薯干，咱家也不是没吃过。以前能，现在更能！我只说一点，道南还有两天就要离开这个家了，这一去，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在此期间，我不许任何人说他的不是！”

&esp;&esp;她狠狠地用眼睛刮了下两位儿媳，直把两位给刮得蔫了，她才挺起了胸膛，哼了一声，像只战胜的公鸡似的，迈步往里走。

&esp;&esp;陈道南可算有开口的机会，把她给叫住了。

&esp;&esp;“妈，正好，我想和你们说件事，关于换粮食的。”

&esp;&esp;他提到，他们连队今年新进了一个小兵，家是附近南山乡下坳村的。他们那基本无田，全是山，山上种的全是红薯，一家人一年基本能打几千斤。如此，肚子是能管饱，可红薯吃到快要吐，特馋大米。

&esp;&esp;这正符合他们的需求。

&esp;&esp;他们这人多地少山少，水田都被用来种水稻。虽然可以一年种两季，但地里缺肥力，加上虫子肆虐，收成极差，一亩地若能亩产200斤，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esp;&esp;最坑爹的是，他们村靠江。年年刮台风的时候，海水会漫过江堤倒灌，涌入水田，把好好的稻谷愣是给吹倒或者直接连根拔起。一年两次台风，五六月份的那次最坑人，眼瞅水稻快要长成，马上要进入收割季了。洪水一来，完了，长得挺直的水稻大多都给弄趴了，就别想有什么好收成了。

&esp;&esp;最后，扣掉上交给国家的那一部分，他们兴许还得倒欠，还得搭上吓死了

&esp;&esp;他们担着准备好的大米往外走，那头蒲苇溜溜达达地竟然直接跟了上来。问她干什么呢，她理所当然地表示，她也要去。

&esp;&esp;男人出门办事，有女人什么事？

&esp;&esp;而且，那只是条小船，放了粮食后，哪容得下那么多人？

&esp;&esp;“我轻呐，一百斤都不到，都不如一袋米重，怎么放不下我？”

&esp;&esp;她还挺有理的样子，然后一下抓住了自家小弟的大掌，开始来回晃。

&esp;&esp;“我也要去，我都没出过门呢，我也要去。好嘛，求你了～南哥，求你了，求你了～南哥，我的好南哥，你就答应我嘛～求你了，求求你了～”

&esp;&esp;我的妈呀，估计院子里除了她，就没有人不听了这话觉得臊得慌的。

&esp;&esp;她怎么能用那样的口气，说那样的话。

&esp;&esp;那种甜丝丝的、黏糊糊的，就像他曾经吃过的蜂蜜一样的口吻，简直让人恍惚地觉得是在往蜜罐里掉，感觉全身都要被黏住了，不自在极了。

&esp;&esp;还有，当着大家伙的面，她说那样的话，合适吗？那不应该是关起门来偷偷说的吗？

&esp;&esp;呸，不对！

&esp;&esp;就算是关起门来，也不会那样说啊。

&esp;&esp;羞不羞？！

&esp;&esp;陈道西只要一想到自家媳妇儿如果用那样的口吻对他说那样的话，他就……他就……该死的，还有点向往，身体还控制不住有些发热，然后，他就……他就……和这个家所有人一样，目光躲闪着，齐齐闭嘴，由着她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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