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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走走歇歇便过去了五日,林一在途中遇见几个乌干的伤兵。见其浑身的污血结成片片黑痂,披头散的模样颇显狰狞,对方吓得掉头便跑。他追上去询问后才知道,这是之前走山路摔伤的落伍之人。
&esp;&esp;当听说探路的五千人全军覆没,那几个伤兵更是骇然色变,竟是各自窜入一旁的荒山野林之中,惶惶如惊弓之鸟!林一无意深究,继续往前。当他来到关隘的时候,意外突然降临。
&esp;&esp;边关的隘口,原为两国相峙而守的所在,如今却被乌干一方占据。里许宽的山谷倚势扎寨,远远看去楼台高耸,旆旌飘扬,刀枪明亮,自有一番气势。林一来至此处,尚未临近关门,便惊动了值守的兵丁。他除了腰间缠着一圈遮羞布之外,可谓一丝不挂。加之其披头散,更有满身的污血,形同鬼魅。
&esp;&esp;不过转眼的工夫,一群乌干的持械兵丁围了过来,皆神色不善。林一不想生事,便道明了自家的来历。他乃前锋一小卒,突遭伏击,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esp;&esp;怎么说自己亦是杀了数百敌兵,这才得以侥幸脱身。功劳、苦劳且不论,只待过了关口便他娘的扬长而去,谁还管你什么乌干与赤桑的战事呢!林一如此以为着,却有人不这么想。他才表明来历,两道剑虹突然而至。尚不待其明白过来,其中一人突然祭出一道阴气。
&esp;&esp;猝不及防之下,林一猛地被放翻在地。一个曾经的元婴高手,屡次三番被小辈欺辱,他怒喝:“缘何如此……”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趁机扑了上来,顷刻间将其手脚用兽筋死死捆住。
&esp;&esp;半空中两人依旧踏着飞剑高高在上,那是一个半百的老者与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前一个须灰白,神态威严,看架势好似个金丹的前辈;后一个出手擒住林一的,则是个留着短须带着冷笑的筑基修士。
&esp;&esp;“缘何如此?待老夫东山子一一道来……”那老者根本不看地上的林一,昂拈须说道:“神道门的筑基弟子历元被人杀了埋在后山,还将乾坤戒与飞剑藏于大树之下,这绝非修士所为!此外,前锋五千之众尽殁,唯有你活了下来,不能不让老夫感到好奇呀……”
&esp;&esp;东山子,这不就是营中三位供奉中的一位吗!另一个不用多猜,必是历元的师兄宗泰无疑了。藏在树下的乾坤戒都被寻到,这两人莫非专为自己而来?林一狼狈地躺在地上,沉声说道:“这位仙长所言,叫人懵懂!全军覆没,又与我一个小兵何干……”
&esp;&esp;“哼!历元死因未明之前,老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而全军覆没,临阵苟活者乃死罪,岂容你争辩……”东山子大袖一挥,林一拴在裤腰带上的两块竹牌飞到了他的手中。其随后吩咐道:“宗泰,将此人暂且关押,来日问罪!”
&esp;&esp;怪不得途中遇见的那几个伤兵亡命山林,只因回来将难逃一死才不得不如此。林一恍然之际,已被那个宗泰隔空抓起……
&esp;&esp;大营后方的一个山洞内,横七竖八躺在十来个汉子。原来这些都是前锋营掉队落伍的汉子,虽侥幸躲过一劫,还是没能逃过无情的军规。林一缩在潮湿的角落里,对身旁不时响起的咒骂声无动于衷。他此时对这个军营已是厌恶透顶,却不得不忍耐着!
&esp;&esp;那个东山子如何说?来日问罪!我一个外来人在此处冲锋陷阵、拼生拼死,何罪之有?便是杀了历元又能怎样?一个小仙门不仅视人命如儿戏,还在战场上祭炼那些惨死兵士的魂魄,真是岂有此理!这笔账暂且记下,老子定要将这个神道门砸个稀巴烂……
&esp;&esp;林一暗哼了声,默默看着洞口栅栏上锁着的铁链,还有外边站着的两个值守的兵丁。见天色尚早,他索性一闭眼睡了过去,还出一阵鼾声。
&esp;&esp;夜半时分,更鼓慢响,林一从酣睡中睁开了双眼。山洞内那些汉子皆睡死了过去,却不时出放屁、磨牙、梦呓、呼噜的动静。除此之外,只有洞口外的火把在幽幽闪着亮光。他稍稍用力,手脚上的兽筋“砰”的一声轻轻崩开。其跳了起来,转瞬便来到了洞口前。栅门外的丈远处,两个值守的兵士各自坐在地上打着盹儿。
&esp;&esp;林一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子捏碎了,抬手屈指轻弹。两道暗风急袭而去,那两个兵士一声不响地倒在了地上。他不作迟疑,抬脚便踢向了坚硬的栅门。“喀喇——”一声闷响,手臂粗细的木柱随之成了碎屑。与此同时,洞内那些汉子被惊动,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皆睡醒惺忪而茫然无措。
&esp;&esp;“是走是留,请便……”林一轻轻丢下一句话,已然从洞口前失去了身影。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那些汉子顿时便炸窝般地跳了起来。他娘的,这是逃狱造反啊!左右一死,不如冲出去撞撞运气……
&esp;&esp;林一顾不得身后的情形,转瞬便溜到了洞外。大致辨明了一下方向,他身形急纵而起,飞快穿过军营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那十来个汉子却没有高来高去的本事,索性抢得钢刀、举着火把,焚烧起草料、帐篷来了,以求趁乱脱身。
&esp;&esp;不消片刻,乌干大营内火光四起。有人高喊敌袭,有人吓得四处乱跑,还有人持着钢刀疯了一般地乱砍。事体重大,自有上官临机处变,还不忘请来供奉出手相助。如此这般,直至破晓时分,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才得以消停下来,却不免要于事后追究‘炸营’的缘由,竟然是囚禁中的兵士逃狱所致……
&esp;&esp;那些关在山洞内的兵士,三个死于乱刀之下,两个跑错了地方自投罗网,余下的则皆不见了踪影。此事让供奉们大失颜面!数十里方圆的一片大营,兵丁不下十余万,即便是神识强大亦难免有所失察啊!不过,据说逃狱的为者,乃一身材瘦小的黑汉子……
&esp;&esp;此时天光渐亮,而在那关押罪囚的山洞前,东山子仙长依旧是满脸的阴霾。他对四周神情恭敬的兵士与将官视而不见,反倒是冲着手中的两个竹牌打量着不停,沉声自语道:“这人是陶里郡的赵龙,还是阚里郡的李大头,抑或是潜藏于此的其他人……”
&esp;&esp;东山子的话未说完,一旁有位将军模样的人赔笑辩解道:“五千前锋遭袭,随营官长尽殁,我等着实难以查明逃狱主凶的身份!不过,在下已派出铁骑斥候,四下缉拿叛兵……”
&esp;&esp;这道貌岸然的老者冷哼了声,看着那两个已解开穴道的值守兵丁,说道:“不管他是谁,老夫都要查个究竟……”
&esp;&esp;在场的另一位供奉上前一步,苍白的脸色上带着一抹阴笑。其不以为然地说道:“此事不劳师叔出马,以免叫其他的同门看了笑话!容弟子走一趟,定当手到擒来!”
&esp;&esp;东山子拈须沉吟了下,颔说道:“亦罢!那人即便借助虎骏,此时亦逃不过千里远,限你三日内将其擒获……”
&esp;&esp;……
&esp;&esp;旭日初升时分,静寂的山林间掠过一道黑色的人影。其一步跨出十余丈,尚未落地又急纵而起。
&esp;&esp;此人便若一只掠地飞行的大鸟,快若疾风却又透着那么几分诡异!他双臂横展,脚下凌空越过一道山岗,不待趁势前行,却不由得慢了下来。
&esp;&esp;前方乃是一条平坦的官道,尘雾袅袅淡淡而不见人迹!
&esp;&esp;这人回转身来,凌乱的长随之甩向一旁,露出了林一的那张脸。其胡茬浓密,神态憔悴,唯独一双眸子精光熠熠。他披了一层血迹污垢的身子又脏又黑,几近一丝不挂,只有腰间裹着一圈破布,就这般赤着双足立于晨间道旁,形同夜鬼昼行!
&esp;&esp;一口气两个多时辰下来,跑出了多远?凭借着眼下的体力,奔跑起来与当年炼气期的修为差不多。如此估摸着,已是将五六百里的路程抛在了身后。而军营中的供奉,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想必在神识中已难寻自己的踪迹……
&esp;&esp;问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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