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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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何有时有点难过，可惜现在不在自己家里，不能想太多。她收回心神，垂首敛目坐在吧台前，拿起一壶温水，小心地往每只高脚杯里注水。

&esp;&esp;水深一指的，两指的，三指的，玻璃杯中不同的水深能发出不同的声音。

&esp;&esp;秦深站在旁边，俯视，只能看得到她柔软的发顶，和薄薄的、通红的耳廓。手里拿着一柄钢匙在杯壁上轻轻敲打，时不时侧过耳朵听听音准，十分投入的样子。她手指细白纤长，单是看着便是一种享受了。

&esp;&esp;秦深换了个姿势，靠在吧台上看着她。

&esp;&esp;何有时调好了音，把热水壶推到一边，稍稍侧过脸，似乎不敢抬头看秦深的眼睛，视线堪堪停在他胸口那个高度就不肯往上了，只问：“秦先生想听什么？”

&esp;&esp;“什么曲子都行？”

&esp;&esp;何有时脸热：“我……只会简单的，杯子也不够。”

&esp;&esp;秦深有点想笑：“那你随便弹就好。”

&esp;&esp;要她随便弹，她还当真挑了首最简单的，拿着钢匙叮叮咚咚敲了起来，统共只用到了三个杯子。

&esp;&esp;连孙尧这种乐盲都能听得懂，哆唻咪、咪唻哆，哆咪唻哆唻，哆唻咪、咪唻哆，哆咪唻唻哆。

&esp;&esp;秦深挑眉：“这是什么？”

&esp;&esp;何有时脸红：“给小孩子听的……助眠曲……”

&esp;&esp;秦深更想笑了。

&esp;&esp;他没作声，何有时窘得厉害，僵坐着纠结了半分钟，又叮叮咚咚弹了一首樱花，自己改了调。

&esp;&esp;秦深垂眸看着她，眸色一点点变深。

&esp;&esp;一个年轻的，容貌出众、穿着优雅的姑娘。她不是来求职的，而是受邀被请到自己家里，给自己治病的。可她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地局促。

&esp;&esp;她对人的视线十分敏感，与人对视时会率先挪开视线，哪怕是此时侧对着他，被他的视线锁住的时候，手指也会不自觉地发颤。

&esp;&esp;这是个自卑怯懦的姑娘。

&esp;&esp;秦深见过很多人，因为做的是传媒业，也曾接触过一点社交心理学，不动声色地审视别人几乎成了本能。看在眼里，沉默不语。

&esp;&esp;可此时让秦深更在意的，更享受的，却是另一事。

&esp;&esp;让他连续睡了一礼拜好觉的姑娘，还有那双有魔力的手，此时离他只有半米远。

&esp;&esp;不再有那些没法屏蔽的乱七八糟的弹幕，她也不再需要时不时地蹦出一句让人心烦的“谢谢xxx送的礼物”，她摘下了遮脸的深色口罩，怀里也没抱着那只懒洋洋还掉毛的猫。

&esp;&esp;叮叮咚咚的玻璃音不再是经由录音设备传到他耳机里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只有他一人能听得到。

&esp;&esp;坐在他面前的、比直播时更专注的、专属于他一人的。

&esp;&esp;——真让人着迷。

&esp;&esp;秦深眉头舒展开，微醺似的阖上眼，连原先涨得发疼的太阳穴都不再蹦跶了，心情愈发愉悦了两分。

&esp;&esp;短短一首樱花，何有时弹了两遍。她没学过音乐，音准也不好，杯琴只会敲十几首曲子，可惜这会儿面前的杯子太少，想了想，没有能弹的了。

&esp;&esp;“很好听。”

&esp;&esp;曲子太简单，孙尧生怕自家主子不满意。可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翘了下唇，像大尾巴狼诱拐小红帽似的挤出一个生涩的笑：“何小姐吃过早饭了么？”

&esp;&esp;“不用不用。”何有时忙摆手：“我不饿的。”

&esp;&esp;不饿，言外之意就是没吃。秦深|喉头上下滚了滚，跟孙尧挥了挥手：“下楼去买点牛奶，家里没了。”

&esp;&esp;孙尧扭头就走，换鞋出门的短短一分钟，听到秦先生变了个语调，几乎算得上温和地问：“何小姐叫什么？……有时？有时，你直播用的id是‘有时说’？化用了名字是吗？……恩，很有新意……你想喝点什么，橙汁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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