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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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何有时倒抽一口气，立马翻身坐起，趿拉着拖鞋去了阳台上。可惜方位不太正，又隔着百来米，夜色深沉，什么都看不清。

&esp;&esp;“你别吹风，回屋去吧，我这就走了。”秦深解释：“留到现在是怕你跟家里吵架，怕你离家出走，深更半夜无依无靠的，啧，多惨。”

&esp;&esp;何有时被他的脑补打败了，没说话，眼睛却一点点弯起来。

&esp;&esp;好像已经摸准了她的脉门，哪怕她再沉默，秦深心神也稳得很，一点都不慌的。听着耳机里清浅的呼吸声，他自顾自往下说：“我在新家等你。你一天不来，我失眠一天；你三天不来，我就失眠三天，你自己掂量。”

&esp;&esp;何有时呼吸更绵长了。

&esp;&esp;正开车的孙尧听得眼角直抽，从车内镜与秦深对上视线，心中暗自感慨：果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副董的人，连这么无耻的话，秦先生都能说得轻描淡写的。

&esp;&esp;“跟我说句晚安。”

&esp;&esp;“……秦先生晚安。”何有时乖乖说完，挂电话的手都有点抖。屏幕熄下去之后，她看着手机怔怔出神。

&esp;&esp;是个她都没听过的牌子，纯黑色，商务款，大概也是定制的，却连个指纹锁都不设。联系人、短信、app，所有的私人信息何有时都没敢碰，她甚至连桌面都没敢往后划一下，就盯着三分钟一换的壁纸走神。

&esp;&esp;不是什么好看的壁纸，全是截图，一张张全是她做直播时随手截下来的。画面贫乏得厉害，光线黯淡不说，房间没变，背景没变，电脑椅没变，人也没变，连姿势都几乎没换过。

&esp;&esp;若不是截图里她身上穿的衣服不同，何有时几乎以为这是一次性截下的多张图。可每张都不同的衣服告诉她并非如此。

&esp;&esp;壁纸三分钟才变一回，何有时手指悬在相册上，半天没点下去。她心慌得厉害，迟疑了一会儿彻底没了勇气，自欺欺人地把手机放到了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esp;&esp;听到房门前有人走近，随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何有时闭上眼，想假装睡着了。

&esp;&esp;“有时？睡了没有？”何妈妈凑过来看了看，也不管她睡没睡，坐到床边拍拍她的被子，这下子，何有时不醒也没办法。

&esp;&esp;何妈妈给她抱过来一床更厚的被子，一边说：“你给家里打的钱，我都给你存起来了。你做直播都要弄到凌晨两三|点，自己那么辛苦，就别给家里打钱了，我跟你爸什么都不缺。”

&esp;&esp;看到有时乖乖点头，何妈妈没忍住，又把旧话翻出来絮叨了两句：“妈不是老古董，也知道你做的那直播这几年挺火的，可到底不是正经营生。”

&esp;&esp;她话风一转：“就算真决定做这个了，你也得多出门走走，交交朋友。像你姨妈家的女儿一样，人家全职写小说，但每天该锻炼锻炼，该逛街逛街，抱着电脑去图书馆码字，男朋友是从咖啡馆里认识的。”

&esp;&esp;“人家这样的才是全职该有的生活方式。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每天凌晨又熬到两三|点，哪能熬得住？”

&esp;&esp;何妈妈对她做直播的态度比以前软和多了，却不知道女儿已经迈过了她口中的坎，现在心里藏着更大更沉重的心事了。

&esp;&esp;“妈，我知道的。”何有时轻声打断她的话，勉强挤出一个笑，想多说点什么让她安心，可话未出口又觉言语无力。

&esp;&esp;“行了，睡吧。”卧室太暖，何妈妈把空调定了个时，脸上露了笑：“这回多在家呆几天，想吃什么妈教你做，以后自己也能做着吃。”

&esp;&esp;卧室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重归黑暗。

&esp;&esp;何有时眼睛有些酸，把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她不常回家，被子却没丁点霉味，看样子是妈妈经常拿出去晾晒的。

&esp;&esp;上午摔伤的右膝还在疼，疼得微弱，全是秦先生给她揉药酒的功劳。

&esp;&esp;没了能分心的事，秦先生的话又从脑子里冒出来，字字句句她都快能背下来，甚至连秦先生说话时的语气和神色，她都没忘。犹如场景再现似的，愈发让人心慌意乱。

&esp;&esp;何有时缩在被子里默默地想：秦先生说不让她怀疑他的真心，可她怎么敢相信呢？

&esp;&esp;这么差劲的她。除了会做直播和会做甜点，好像再没什么优点能拿出来说道的她，秦先生喜欢她什么呢？

&esp;&esp;

&esp;&esp;平时深夜做直播已经成了习惯，何有时生物钟调不回来了。一晚上辗转反侧，凌晨四点才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闭上眼却又是各种混乱的梦。

&esp;&esp;梦境连不成剧情，一个情景一个情景被割裂开。

&esp;&esp;车祸，她下|半|身全是血的样子；醒来后濒临崩溃，差点以为自己被截肢，一个多月不能自理；有她做了一多半的课题被室友接手的情境，也有她瞒着父母，自己去办退学手续的场景；盛安骅离去的背影也在其中，只是她连做梦都不愿意想起他，场景一闪而过，隐去黑暗里。

&esp;&esp;半梦半醒间竟看到秦先生在自己床头坐着，抱着猫，眉眼沉沉地看着她，薄唇翕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画面飞快一转，成了他站在路灯下，低头吻在她额头的那一幕。

&esp;&esp;何有时下意识地往后避了下，一晃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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