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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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3页）

&esp;&esp;明禄轻手轻脚跟上来，推开二楼卧室的门。

&esp;&esp;他看着明危亭把骆炽放在床上，又去熟练地放枕头、整理被子，就打开床下的氛围灯，悄无声息退出房间合了门。

&esp;&esp;明危亭把被角掩实，坐在床边。

&esp;&esp;卧室的灯光昏暗柔和，视觉效果很舒服。

&esp;&esp;露台的确视野很好，而且相当宽敞，月光把一半地砖的颜色染成银白。从窗外进来的光落在地毯上，一直延伸到琴架边缘。

&esp;&esp;房间里格外安静，只是坐在床边，也能听见不远处海浪的声音。

&esp;&esp;明危亭坐了一阵，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骆炽的头发：“火苗。”

&esp;&esp;在禄叔回到别墅之前，他曾经因为有个问题答不出，选了大冒险，承诺明天会给骆炽找来一颗水蜜桃味的糖。

&esp;&esp;其实那个问题也没什么特殊，骆炽只是想让他随便讲一件以前发生过的事。

&esp;&esp;……

&esp;&esp;至于答不出的原因，也只是明危亭没有提前做准备。

&esp;&esp;他其实完全不擅长聊天，更不擅长聊自己，一时找不出什么适合说的、不需要斟酌措辞就能描述的发生过的事情。

&esp;&esp;明危亭重新把手覆在骆炽的眼睛上，这次掌心的眼睫很安静，察觉不到任何一点翕动。

&esp;&esp;“五年前。”明危亭说，“我父亲过世。”

&esp;&esp;明危亭沉默少倾，又继续说下去：“那段时间里，我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esp;&esp;明家亲缘疏远，明危亭是由明禄照顾长大的，并不记得有和家人相关太过温馨的记忆，但也同样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和伤害。

&esp;&esp;明家上代的先生是在海难里意外过世的，当时局面十分混乱。接下来三年多的时间，基本都在忙这件事，也没什么闲余的工夫给人去细想。

&esp;&esp;但即使是这样，偶尔坐下来时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明危亭依然会想起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茫然。

&esp;&esp;难过和思念都是后来才会有的，最初的那个感受，就只是茫然。

&esp;&esp;有着紧密联系的人忽然消失，而且永远再不可能找得到，忽然生出的强烈的、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走的茫然。

&esp;&esp;所以即使远不足以感同身受，他也依然能够想得到，骆炽在任夫人的葬礼上为什么没有哭。

&esp;&esp;“我在十年前就见过你。”明危亭摸了摸骆炽的头发，“那时候没有下船去找你，是因为我在想，怎么会有那么酷的一团火，谁也不该打扰他。”

&esp;&esp;他不清楚骆炽原来自己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把酷字记下来，反复说给对方听。

&esp;&esp;明家人一直生活在邮轮上，偶尔下船去岛上度假。再豪华的邮轮总有边界，再大的岛也四面环水，那些边界都不该用来困住那团火。

&esp;&esp;“我因为这件事后悔。”

&esp;&esp;明危亭说：“我只想过不该有边界，但你在那一年没有了家。”

&esp;&esp;骆炽被他遮着眼睛，胸腔在最后一个字眼里不动，像是这具身体忽然忘记了呼吸。

&esp;&esp;明危亭没有挪开那只手。

&esp;&esp;他察觉到骆炽在摇头。

&esp;&esp;大概是那团雾和外面隔得实在太远了，又或许是吃下的药早已经起了效，骆炽能攒出的力气实在太弱，摇头的力道几乎微不可查。

&esp;&esp;但骆炽还是在固执地摇头，不肯把责任哪怕稍分给他。

&esp;&esp;所以明危亭也改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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