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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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但至少现在，骆钧并没在关心骆枳，也并不是在为骆枳的遭遇发怒。

&esp;&esp;这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又无比傲慢的人，自身的尊严和绝対正确比什么都更重要，你要证明他错了，那还不如扒掉他的皮。

&esp;&esp;骆家人好像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基因突变，竟然会出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骆枳。

&esp;&esp;“即使我不主动承认，你也早晚会查到的。”

&esp;&esp;简怀逸说：“怀疑就是这样，一旦生出来，就不可能完全抹得干净了。”

&esp;&esp;骆钧瞳色黑沉，他看着简怀逸，嗓音喑哑：“我不一定会查。”

&esp;&esp;过去有那么多次，简怀逸和骆枳起了冲突，他不都什么也没查过，就定了骆枳的罪吗？

&esp;&esp;他既然选择了简怀逸做自己的助手，就不会轻易动摇和质疑，哪怕简怀逸给出的理由的确有些漏洞，哪怕骆枳是他的亲弟弟……

&esp;&esp;“假如骆枳死在这场海难里呢？”简怀逸问。

&esp;&esp;听到那个字眼，骆钧凝定的视线忽然颤栗了下：“你说什么？”

&esp;&esp;……骆枳怎么会死？

&esp;&esp;骆枳的命硬得很，那么多次都活下来了，怎么会掉进海里就死了？

&esp;&esp;这次的救援非常及时，也非常专业，一定不会落下什么人。

&esp;&esp;一定有哪艘救生艇把骆枳捞起来了，只是因为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暂时无法确定骆枳的身份，所以才没有联系他们……

&esp;&esp;“大哥，骆枳根本不会动了。”简怀逸的声音很轻缓，“他在掉下去之前，人就已经是个空壳了。”

&esp;&esp;骆钧的手臂一动不动地僵在空气里。

&esp;&esp;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像是带着血腥气，最后变成了某种近乎急促的喘息。

&esp;&esp;“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esp;&esp;简怀逸的声音还在响：“你不能接受的，不是‘骆枳死了’这件事，而是‘骆枳因为你的过错死了’。”

&esp;&esp;不论其他人在这件事里曾经起过什么作用，是因为骆钧没有及时想起骆枳，一切才会在最终变成这样的。

&esp;&esp;即使邮轮发生侧翻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骆钧也完全没有生出有关骆枳的任何一丁点念头——哪怕想起稍微一点，让船员联系别的救生艇设法打捞施救，或许也来得及。

&esp;&esp;“你们家人很有意思。”简怀逸轻轻笑着，“就像你们也不是真的在乎骆夫人。你们在乎的，只是骆夫人状况变差这件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esp;&esp;这两种是不一样的。

&esp;&esp;骆钧的眼底透出些从未有过的阴郁，同时生出格外鲜明的反差的，是那股激烈得仿佛能择人而噬的暴怒渐渐淡了。

&esp;&esp;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转变，骆钧盯着他，眼底的沉郁越来越明显，整个人像是慢慢被剥去了一层，然后又凝结了最潮湿阴冷的夜露。

&esp;&esp;骆钧问：“有什么不一样？”

&esp;&esp;“很不一样。”领子被揪得太紧，简怀逸咳了两声，才又继续仿若无事地说下去。

&esp;&esp;“如果你在乎的是骆枳，你会发了疯一样找他……你会找一大批船，明知道徒劳明知道可笑，但还要在海底打捞一个月，最后抱着一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骨骸痛哭流涕。”

&esp;&esp;说到这里，简怀逸甚至不无恶劣地笑了笑：“大哥，你以后说不定真会这么干的。”

&esp;&esp;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対骆家除了骆枳之外的人说过话，在骆家父子面前，他永远都是最恭顺听话的那一个，他当然知道他们都想听什么。

&esp;&esp;所以从小到大，他能轻易截取骆枳対家人全部的善意和孺慕，他只要说他们就会信。

&esp;&esp;其实当初那个领带夹，简怀逸自己都没抱着能骗过骆钧的打算——骆枳有任尘白的母亲牵线，可以去见什么跨国集团的创始人，可以哄得対方眉开眼笑，甚至为了骆枳把一笔八位数的单子就那么随手给了初出茅庐的骆钧。

&esp;&esp;他有什么呢？他只有一个半疯的骆夫人，每天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躲避着梦里来的质问谴责和愧疚不安，逼着他去做骆家二少爷惟妙惟肖的影子。

&esp;&esp;他学的多像，他多想真的成为骆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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