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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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潘总，&rdo;孔信冷淡道，&ldo;进来吧。&rdo;潘南华进来，他是个气质儒雅的老收藏家，中式布衫，两鬓斑白，进门就含笑握住了孔信的手，&ldo;叫什么潘总，世侄，家父与令祖是故交，我们不该这么疏远。&rdo;孔信从善如流，&ldo;潘叔，坐下说话，&rdo;说着指向罗子庚，&ldo;这是罗家大少，想必潘叔不会陌生。&rdo;&ldo;是，是，&rdo;潘南华眼眸笼上一层怜悯，悲戚地长叹，&ldo;看到子庚，我就想到和你父亲一起赏玩古瓷的日子……好像还在昨天，唉……这人啊……怎么就这么脆弱呢……&rdo;罗子庚脸色不虞，和潘南华一握手就松开，站到了孔信身后，没有再说什么。孔信开门见山，&ldo;潘叔，我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琮式瓶我还没有玩够，暂时不打算出手。&rdo;潘南华不以为意，笑道，&ldo;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昨天是我手下的人眼力不够，没认出那个雍正官窑的残品竟然值古今阁出四百万，今天我来……只是想借来赏玩赏玩。&rdo;孔信一笑，&ldo;子庚，拿出来请潘叔掌眼。&rdo;罗子庚顿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没有忤逆孔信的意思，去保险柜中取出琮式瓶，捧到了众人面前。潘南华连忙带上老花镜，颤巍巍地凑到琮式瓶边，用显微镜细细观察，指腹摸着细腻的釉子，喃喃自语，&ldo;这样的釉色……气泡……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精品……&rdo;孔信笑问，&ldo;潘叔还觉得这是雍正官窑？&rdo;&ldo;……不好说，&rdo;潘南华皱眉，仔细查看了琮式瓶的里里外外，才缓缓摘下老花镜，看向孔信，&ldo;这确实是南宋修内司，世侄，怎样才愿意出手？&rdo;孔信脸色冷下来，&ldo;潘叔，我说过了，还没有玩够。&rdo;潘南华沉默片刻，对秘书道，&ldo;小李，让孔大少看看我们的诚意吧。&rdo;&ldo;是，&rdo;秘书利落地将保险箱打开，请出黑色锦缎上一尊白润莹泽的羊脂寿星，精雕细琢，纹饰清晰，繁而不乱，包浆醇厚，一看便知是宫廷旧藏乾隆工。罗子庚沉声问，&ldo;潘总这是什么意思？&rdo;潘南华擦擦眼睛，&ldo;这尊白玉寿星我收藏了十几年，前段时间转给一位朋友，如今听说世侄在寻白玉寿星，所以特意从朋友那里要回来，世侄若是有兴趣，就带回去赏玩吧。&rdo;孔信盯着保险箱中的羊脂寿星，冷笑一声，&ldo;潘叔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我急求白玉，就巴巴地送过来，只是玉器现在是什么价，瓷器现在又是什么价，潘叔叔可别算岔了。&rdo;&ldo;算不岔，&rdo;潘南华哈哈一笑，示意秘书送上支票，&ldo;世侄，下周可就是老夫人的八十大寿了，唉，时间过得真是快啊，我这一闭上眼睛，还能看到当年鸾仪女史笔走龙蛇的芳姿，一转眼，几十年就过去啦……&rdo;孔老太太芳名蒋鸾仪，写得一手好汉隶，当年和孔老爷子琴瑟和鸣，在圈子里也是赫赫有名。孔信扫一眼支票上的金额，不动声色地微笑，&ldo;潘叔到时可要来喝酒。&rdo;&ldo;一定，一定。&rdo;送走潘南华，孔信用脚尖踢上房门，回头把支票沾点口水，吧唧一下贴到了罗子庚的脑门上，得意道，&ldo;一来一回尽赚三百万，怎么样？&rdo;罗子庚一把抓下支票，死死盯着上面的金额，&ldo;潘南华这个老混蛋！还敢提我爸……他还敢提我爸……&rdo;孔信怕他发飙弄坏支票，连忙抢下来收好，一转身，倏地怔住，他没想到罗子庚的眼圈竟然红了。&ldo;别生气了，&rdo;孔信一般不爱安慰人，但他今天心情好，于是坐下来将罗子庚搂到怀里，慈母一般拍拍后背，&ldo;乖，别生气……&rdo;罗子庚咬牙切齿，气得手指都在发抖，&ldo;就是潘南华……就是他一直怂恿我爸买古董……还牵线……买回来的都是垃圾！亏我还一直以为他和我爸是真心朋友，后来才知道他……出事了第一时间就撇清关系，他……他还敢提我爸……&rdo;孔信眼睛微眯起来，没想到这孩子对潘南华成见如此之深，不过想来也合常理，潘南华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当年罗家如日中天时，想必他对罗子庚也是非常和气的，而罗子庚对他，肯定也挺崇拜，所以后来那么迅速的变脸才会伤到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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