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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有一个条件。&rdo;仲世煌上前一步，&ldo;救救我爷爷。你说人死不能复生，可他还没有死，他还有气，你是神仙，你能救他的吧？我求你，求求你。&rdo;温故低头看仲敦善。这个老人在清醒时，永远气势十足，叫人忽略日渐老朽的身体。而此时，他躺在这里，双目紧闭，虚弱消瘦，与一般受岁月腐蚀的人没有区别。&ldo;我救他，你便答应修仙？&rdo;他低声问。仲世煌惨悴道：&ldo;爷爷是世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他若是走了，我去哪里也没有分别。修仙更好，不老不死，也算……完成了树青的心愿。&rdo;一路跟来的黑白无常闻言叫道：&ldo;上仙三思！此事万万不可！凡人生死有定数，纵然是上仙，也不该横加干涉！&rdo;温故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灵丹，喂仲敦善服下：&ldo;此乃万灵丹，服下之后，伤口自愈。两个时辰内，莫要让任何人碰他。&rdo;&ldo;上仙此举大错特错，我们只能如实禀明，还请上仙好自为之。&rdo;黑白无常携手离去。&ldo;谢谢！&rdo;仲世煌见仲敦善服药后脸色明显红润，喜不自胜，总算有心情想其他事，尤其是两次见面，自己对他的不敬，&ldo;以前是我的错，对不起。&rdo;温故道：&ldo;你道歉是对我的态度还是对我说的话。&rdo;仲世煌一怔，&ldo;都有。&rdo;温故道：&ldo;口不对心。&rdo;仲世煌想了想：&ldo;你我立场不同。你是神仙，我是人子。你想的是天地逍遥，我想的是凡世俗情。&rdo;温故道：&ldo;但愿你爷爷百年之后，你能遵守诺言，从凡世跳出来。&rdo;仲世煌道：&ldo;你放心，爷爷走后，有这凡世，也没了俗情。&rdo;温故点点头，转身欲走，又听仲世煌犹豫着喊道：&ldo;温故大仙。&rdo;心莫名一颤，这是仲世煌第一次唤他的名，温故脚步微微一顿，稍稍侧头，将仲世煌保留在自己眼角余光的范围内：&ldo;何事？&rdo;仲世煌踌躇道：&ldo;可有办法使魂魄还阳？&rdo;&ldo;原来你还是不死心。&rdo;温故故意说。&ldo;或者毫无损害的留在阳间？&rdo;温故道：&ldo;万物皆有归处，仙登九霄，魂归地府，阳间只留凡人。&rdo;仲世煌眼睛希冀的光亮一点点地暗淡下来，&ldo;这样啊。&rdo;温故隐身从病房出来，落到住院部前的花园里，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站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ldo;大仙。&rdo;他身上一僵，硬着头皮迎上去。白须大仙看看他，又抬头看看病房。温故视死如归：&ldo;我以一己私欲为仲敦善续阳寿，乱了地府生死，愧对大仙栽培，愿受惩处，绝无二言！&rdo;白须大仙笑了笑：&ldo;哦？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rdo;若修道者修道是为为一己之欲篡改天命，那与当权者随心所欲，藐视律法，置万民于水火又有何不同？当日豪言壮语犹在耳，今时所作所为却亏心。温故羞得满脸通红，&ldo;我&rdo;了半天，没&ldo;我&rdo;出个所以然来。白须大仙摇头：&ldo;你既入苍天衙，便该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日种下因，他日自食其果，与人无尤。&rdo;闻言，温故不但不担忧，反而松了口气：&ldo;如此便好。&rdo;白须大仙笑道：&ldo;莫不是你做了坏事，还有几分愧疚之心？&rdo;温故道：&ldo;因私废公，自问有愧。&rdo;&ldo;悔否？&rdo;温故愣了愣，许久，才低声道：&ldo;不悔。&rdo;&ldo;勇于认错，死不悔改。&rdo;温故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只是不愿意见到那样的仲世煌，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黑与白，无望的黑，丧礼的白。白须大仙道：&ldo;那便将功补过吧。&rdo;&ldo;有新的任务？&rdo;温故迟疑，颇有些闻任务而色变。白须大仙笑道：&ldo;不必紧张，简单得很，你去接一趟吕恒。&rdo;温故愕然：吕恒？临行前，温故将魏天成与梁炳驰的交易写在信里，寄给耿颂平。他知道耿颂平没有告诉仲世煌不是梁炳驰的同谋而是受害者这件事，心里也是赞同的。看仲世煌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绑匪对他来说，或许已经不重要。耿颂平收到信，自然知道怎么做。耿颂平收到信后，立刻找警方验证真伪。可惜梁炳驰从警察讯问中得知仲敦善遇害，以为他命不久矣，回去就撞了墙，没有留下遗言。耿颂平思量再三，还是告诉了仲世煌，只说匿名举报。仲世煌捏着信，半晌才道：&ldo;是赵树青寄来的吗？&rdo;耿颂平没想到他一猜就中，愣了下，没有回答。温故为求他相信，用的是&ldo;赵树青生前&rdo;的名义。仲世煌将信反复看了两遍，折好，塞入信封，放进口袋，想了想，又取出来，放进西装内袋，然后道：&ldo;爷爷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弱，经不起折腾，让伏虎带两个人守着爷爷。我下午去趟公司。&rdo;&ldo;那魏天成……&rdo;仲世煌淡然道：&ldo;他总要回国给表哥收尸吧。&rdo;耿颂平心头一凛。他突然有点同情魏天成。以他对仲世煌的了解，这个貌似恢复正常的仲世煌绝对不是真正的仲世煌，他眼下的平静只是在为有朝一日的爆发而蓄势。【末世】33空前之劫（上）再见吕恒，他正在婚纱店租西装。黑西装笔挺，宽肩窄腰，腿长臀圆，远看器宇不凡，近看温文尔雅，比初见时，多了几分自信的神采。温故正要入内，就看到另一名青年从试衣间出来，容貌秀丽如画。两相对比，满目华衣如蓬荜，唯他生辉。青年穿着同款黑西装，只是衣领和袖口带暗银花边，更显贵气。两人头靠着头，窃窃私语。青年说话时喜欢偏头观察吕恒的神色，每当此时，吕恒便低下头，作侧耳倾听状，直到青年移开目光，才仰头看他。那眼神温故不懂，只知道，曾在仲世煌的眼里看到过。吕恒送盛文昭上车，转过身就看到温故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ldo;温仙友！&rdo;吕恒大喜。温故大窘：&ldo;我字知新，你若不嫌，唤知新便可。&rdo;吕恒道：&ldo;我没有字，只有道号永心。&rdo;&ldo;我道号既济。&rdo;吕恒道：&ldo;以卦象为号，倒也别致。&rdo;温故道：&ldo;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师父是怕我居功自傲。&rdo;吕恒道：&ldo;既济卦，上坎下离。坎为水，离为火。火煮水而水沸，烹饪则成。火燎原而水覆，灾害则灭。虽将来有变故之虞，却警示大于忧患，意在告诫，看知新为人稳重，行事谨慎，无须困扰。&rdo;温故想起白须大仙的那句&ldo;今日种下因，他日自食其果&rdo;，不由苦笑。两人交浅言深，不过片刻，便如多年老友。温故随口问起青年，吕恒神色有异，半晌才道：&ldo;他叫盛文昭，是我小师弟的转世。他明天结婚，我是伴郎。&rdo;他说的时候明明在笑，却听的温故莫名难过起来。吕恒回婚纱店，背起八寸箱子大的挎包，小心翼翼地拎着新郎、伴郎的西装，一边在裤兜里掏钥匙，一边往停车场取车。温故看着他，竟无法从外形上分辨他与凡人的区别：&ldo;为何不放在乾坤袋中？&rdo;吕恒笑起来：&ldo;一介凡人，哪来的乾坤袋？&rdo;温故心中一动，脚步不由停住。吕恒走了三四步，又停下来看他：&ldo;知新？&rdo;温故想起与仲世煌往日种种，竟无一日从神仙这个身份中跳出来过，不觉赧然。&ldo;我不如你。&rdo;吕恒笑道：&ldo;你入苍天衙多久，我又多久？我第一次接任务，手忙脚乱，笑料百出，绝不如你。&rdo;温故暗道：纵然有一日，他如吕恒这般在凡世间从容应对，那人却不是仲世煌了。两人来到停车场。吕恒与一辆辆豪车擦肩而过，停在一辆凹了半边车屁股，白皮生锈的面包车前，一秒变人类司机：&ldo;这是我公司的车，我在公司里跑长路送货。&rdo;温故：&ldo;……&rdo;从他话里听出自豪感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吕恒帮他开车门，关车门，然后上车发动，又问道：&ldo;热不热？要不要开空调。&rdo;虽然艳阳高照，但……他们不是神仙吗？温故还没回答，吕恒已经开了空调，哗哗的声响，好似排风机。吕恒拍了拍空调控制面板：&ldo;空调动静有点儿大，回头我得给公司说，让他们修修，不然到了夏天可吃不消。&rdo;温故讶异道：&ldo;听大仙所言，你离完成任务不过一步之遥？&rdo;吕恒愣了愣，讪笑道：&ldo;说的也是。师弟若能与蒋姑娘再续良缘，我也就心满意足了。&rdo;……温故惭愧道：&ldo;我是师父座下大弟子，遇到你之前，自问兢兢业业，尚算称职，可与你相比，我简直一文不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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