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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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时候，来到所谓的&ldo;三殿下的封地&rdo;，他们还是不解。这一片几乎全是沙漠，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左苍狼却指着地图说：&ldo;这里虽然远离河流，但是要引流还是容易的。我需要一部分将士，从这里，到这里……&rdo;她指尖轻划，在地图上划拉出一条线：&ldo;开凿一条河，将白狼河的水引到这里。工程有些大，可能要耗费一些时日，你等须得耐心。&rdo;沈玉河和周淼互相看看，说：&ldo;将军，这一带素来无人居住，我们开河引流有什么用吗？&rdo;左苍狼说：&ldo;不用多问，去吧。&rdo;二人这才答应一声，立刻安排兵士去做。左苍狼叮嘱道：&ldo;找个熟知河工的人带领，别瞎挖。&rdo;等二人去了，慕容宣才问：&ldo;阿左，这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rdo;左苍狼握着他的手，去触碰地上的黄沙，说：&ldo;这个世界很多地方，最开始都是什么都没有的。&rdo;慕容宣眼睛亮了，说：&ldo;你是说，以后这里什么都会长出来，然后就会变得跟晋阳城一样了吗？&rdo;左苍狼说：&ldo;土里能够长出什么，要看种下的是什么东西。只有播种的人可以控制。&rdo;慕容宣又不懂了。左苍狼只好跟他解释：&ldo;比如呢，我们在这里养一对海东青，给它们吃的、喂它们水。不让其他人伤害它们，这里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海东青。&rdo;慕容宣就明白了，一脸苦恼地说：&ldo;大灰就很能吃了！如果有很多很多大灰，那我得帮它们找多少吃的呀？&rdo;左苍狼大笑。边城的日子很枯躁，宿邺城和马邑城等地的百姓，仍然时不时引起骚乱。左苍狼命人驱赶为主，她自己则仍是和慕容宣在小泉山附近的沙漠里开河引流。她为慕容宣请了当地的一个儒士教他读书，讲些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慕容宣半懂不懂，下了学就陪她去沙漠。在得知这片土地是父王分封给他的时候，他很爱惜这里。小孩子，并不懂这里的贫瘠和荒僻。因着兵士可以调用，开河引流几乎不费什么人工。只有找的几个河工师傅是需要付钱的。左苍狼手上是有钱的，袁戏等人在时，有一些军费在她手里。她花用不多，这时候倒是全拿出来，又雇了些勤劳的百姓，沿开凿的河流两岸种草植树。达奚琴闻听此事，也请了一些河工师傅过来帮忙。自己还草绘了一些水车等样图，又命将作监派了两位大人过来协助。沙地形势没有那么容易改变，但是这里地下，有被冰川的水滋润，比别处情况稍好。如今白狼河的河水再被引流至此，一些地方慢慢便长出新绿。大量草籽树苗被撒在这片土地上，慕容宣眼看着冬去春来，眼看春尽夏至。西北的烈日将他晒得黝黑，但是这片不毛之地，却真的有了一丝绿意。左苍狼代慕容宣发出文书，称如果有百姓愿意到此牧羊、牧牛，可以免各种税费，只要种草、植树抵偿。慢慢有几户人家迁离过来，真的养了羊。一边放牧一边种草、植树。以前雇佣种草的百姓见了，也开始效仿，慢慢便不需要再另行支付费用。他们每天种下的草，比牛羊消耗得少，但毕竟草和树的生长都需要一个过程。左苍狼一直命有经验的放牧人计算控制牛、羊数量。及至师父虽然看着一片沙漠变成小绿洲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但这却是非常漫长的过程。日子无限重复，并不符合小孩子眼中的杀伐峥嵘。慕容宣躺在刚刚长出嫩尖的草地上，和左苍狼一样双手枕着头，仰望蓝天，说：&ldo;我以为你带我和母妃来打仗呢，没想到是过来种树、放羊、养鱼。&rdo;他身子开始抽条，躺在草地上，显得瘦而纤长。左苍狼说：&ldo;无聊吗？&rdo;慕容宣想了想，说：&ldo;有一点。不过有时候还是满有意思的。&rdo;左苍狼说：&ldo;那你比我强。&rdo;慕容宣不解地看她，她说：&ldo;我以前种树喂猪的时候，从没有一刻这样觉得。&rdo;慕容宣有了兴趣，问：&ldo;你以前就种过树、养过猪？&rdo;左苍狼说：&ldo;嗯，那时候跟温帅、袁戏、诸葛锦他们……&rdo;她兴奋地提起旧事，突然发觉，那些恍如昨日的画面，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她陷入沉思，旁边慕容宣说：&ldo;这里应该有个名字。&rdo;以前这里一片荒凉，并没有名字。左苍狼说：&ldo;既然陛下把这里分封给殿下，名字当然也是殿下取了！&rdo;慕容宣一脸慎重，但是想了半天，苦恼地说：&ldo;你就不能帮着想想？&rdo;左苍狼说：&ldo;小泉山旁边分安县和阳城，如果殿下不介意，这里索性便叫安阳洲好了。&rdo;慕容宣说：&ldo;安阳洲？也行吧。&rdo;他跳起来，说：&ldo;从此以后，我就是安阳王了！&rdo;左苍狼笑得不行，然而慕容宣回到驿馆，真的命人传书给慕容炎，要作安阳王。个把月之后，慕容炎传回御旨，竟是同意了。不但封他为安阳王，还给了其母芝彤一个妃位。左苍狼笑着说：&ldo;恭喜娘娘了。边城辛苦，娘娘可有回宫的想法吗？&rdo;芝彤说：&ldo;将军说的是什么话。既然陛下将安阳封给殿下，奴婢当然愿意留在安阳，陪伴将军和殿下。&rdo;左苍狼握了她的手，说：&ldo;别再称奴婢，芝彤，此处虽然略胜边城，然而终究是弹丸之地，非久恋之家。&rdo;芝彤终于望定她，说：&ldo;将军的意思是……&rdo;左苍狼拍拍她的肩，她急道：&ldo;可是陛下膝下，毕竟是有正宫嫡出的长子啊。他虽然对宣儿也好，但那全是……&rdo;全是看在左苍狼的面子上，她不敢多。左苍狼说：&ldo;这些事，你不必烦恼。&rdo;芝彤犹豫再三，终于说：&ldo;可是将军，奴婢目光短浅，却觉得留在此地也不失为平和安宁之事。何必非要回宫，去经历那些九死一生的凶险呢？&rdo;左苍狼说：&ldo;因为身在逆潮之中，没得选择。&rdo;芝彤不再说话了。夜里，慕容宣吃完东西，左苍狼说：&ldo;走，带安阳王去个地方。&rdo;慕容宣一脸兴奋：&ldo;去哪？&rdo;左苍狼牵了他出来，让一个农夫驾车，一路来到小泉山。月色如霜，两个人一路上山，爬了一个时辰才到山腰。慕容宣这些年身体非常好，一路爬山还能一路搀扶她。前面是一间石屋，慕容宣好奇：&ldo;我们是来找人吗？谁在这里？&rdo;左苍狼说：&ldo;这个人姓郑，名郑褚。是大燕曾经有名的将军之一。&rdo;慕容宣眼睛一亮，说：&ldo;我知道，玉喉关一战，袁将军战败之后，他便请求告老还乡。咦，他怎么会在这里？&rdo;左苍狼说：&ldo;因为这里远离皇城，清静。&rdo;慕容宣说：&ldo;我听人说，他之所以退隐，是因为对父王不满。&rdo;左苍狼转头看他，异常严肃，说：&ldo;是的。&rdo;慕容宣不料她会这样直接，问：&ldo;那我们到这里，不怕被他发生吗？&rdo;左苍狼蹲在他面前，他注视她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说：&ldo;阿左是想让我拢络他？&rdo;左苍狼说：&ldo;可以这么说，但是如果真心对人，不应该叫拢络。我希望你能拜他为师，跟他学武。而且安阳虽小，等到日后也需要卫兵，他可以帮你练兵。&rdo;慕容宣说：&ldo;可是如果他对父王不满，为什么会帮我？&rdo;左苍狼说：&ldo;这只能看你了。殿下，三分天定、七分人为。关键不在于他为什么帮你，而在于你凭什么，能得他们性命相托。这里，我不能陪你进去，后面很多地方，都需要你自己去走。但我只能说，这对你非常重要。&rdo;慕容宣看了一眼石屋，顿时觉得里面像有什么怪兽。他毕竟是小，平时身边有左苍狼出谋划策，难免便依赖她一些。左苍狼看着他的眼睛，问：&ldo;想好了吗？&rdo;他说：&ldo;他不会杀我吧？&rdo;左苍狼说：&ldo;不会，将军刀下，不斩老幼。&rdo;慕容宣深吸一口气，说：&ldo;我去了。你别骗我啊。&rdo;左苍狼说：&ldo;嗯。&rdo;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说：&ldo;要是我真被他杀了，你和母妃离开的时候，不管去哪儿，一定要把我带走啊。&rdo;左苍狼失笑，说：&ldo;嗯。&rdo;他终于向石屋走去，初时脚步犹豫，但是没几步，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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