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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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苍狼说：&ldo;你是宣儿的生母，这样的场合，你去便可。&rdo;芝彤欲言又止，左苍狼笑，说：&ldo;怕王后让你难堪？&rdo;芝彤低下头，说：&ldo;将军，奴婢本就是个宫女，王后如何奴婢都不担心。只是陛下的意思，其实三殿下已经是您的。奴婢带过去，只怕……他要不高兴的。&rdo;左苍狼慢慢将双手按在她肩头，说：&ldo;把背脊挺直。&rdo;芝彤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身，左苍狼说：&ldo;你是三殿下的生母，这宫里本就有你的一席之地。不要害怕，我在你身后。出了任何事，都有我在。&rdo;芝彤的目光渐渐凝聚，左苍狼说：&ldo;去！&rdo;芝彤抿唇，终于点头，牵起慕容宣的手。慕容宣转头看左苍狼，说：&ldo;你不给我过生日，总要送我礼物吧？&rdo;左苍狼蹲下来，帮他理了理衣裳，说：&ldo;我的祖宗，你缺什么吗？&rdo;慕容宣居然很郑重、很严肃地说：&ldo;我缺什么和你送什么有关系吗？&rdo;左苍狼居然也严肃起来，说：&ldo;有道理。&rdo;慕容宣不依，问：&ldo;那你送我什么？&rdo;左苍狼说：&ldo;你去栖凤宫回来，如果有好好听母妃的话，没有调皮的话，我就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rdo;慕容宣说：&ldo;你说话算数哦。&rdo;左苍狼伸出尾指，和他勾了勾手。栖凤宫，慕容炎正在考教慕容泽的功课，芝彤带着慕容宣走到他面前，向他请安。他看了一眼，不见左苍狼，眉头微皱，却还是说：&ldo;坐吧。&rdo;芝彤走到班扬身后的位置坐下，可晴刚好坐在她旁边。她如今见到慕容炎的机会屈指可数，所以这次早早地来了。现在她看了芝彤一眼，情感复杂‐‐若论资历，她比芝彤老。现在两个人又都育有皇子，可是她仍是九等良人，如果不是有皇子，连到这里的为皇子们庆生的资格都没有。可是芝彤，现在却一跃成为四等宫妃。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想，如果当时，自己跟在左苍狼身边，境况会不会跟现在不同？但终究是没有如果。等人到得差不多了，戏班开始上演皮影戏，戏台四周还有人耍杂技。各式各样的表演让几个小皇子惊喜不已。慕容泽和慕容兑都跑到耍猴人面前，硬要摸那只猴子。宫人怕猴子挠人，慌忙阻拦。慕容宣也跑出去，芝彤的宫女赶紧跟上去。但他跑得风快，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宫女急了，赶紧到底找寻。到最后芝彤也急了，大家找了一阵，发现他爬到了戏台的柱子上，猴子一样蹲着。宫人们大惊失色，各种哄劝，他就不听。慕容炎觉得有意思，飞身而上，蹲在他身边，问：&ldo;你爬这么高干什么？&rdo;慕容宣说：&ldo;我看得远啊。&rdo;慕容炎低头看下去，果然整个戏班、各种杂耍都尽收眼底。他点头，说：&ldo;不怕摔下去吗？&rdo;慕容宣说：&ldo;我爬上来，不一定会摔下去，却肯定可以看到下面所有人的把戏啊。&rdo;慕容炎沉默，许久，问：&ldo;可是你一个人站这么高，身边没有人跟你说话，不会很闷吗？&rdo;……不会寂寞吗？慕容宣说：&ldo;要是闷了，我不就下去了吗？&rdo;慕容炎若有所思，说：&ldo;万一你下不去了呢？&rdo;慕容宣嘻嘻笑，说：&ldo;我上得来，怎么会下不去？再说了，就算我下不去，阿左会抱我下去，父王也会，母妃虽然不能，但是东亭叔叔、蓝叔叔、周叔叔，他们都可以啊。&rdo;慕容炎抬手，摸摸他的头，说：&ldo;你在她身边到底学了些什么？&rdo;慕容宣轻轻倚在他怀里，说：&ldo;父王，这里很好玩，对不对？&rdo;那样小小的一个人儿，依进怀里，慕容炎心中温软，说：&ldo;嗯。&rdo;慕容宣说：&ldo;可惜阿左不在。&rdo;慕容炎说：&ldo;是啊，真是可惜。&rdo;不知道为什么，一丝心痛就这么漫延开来。君临天下，一切皆如己愿，可惜她不在。那心痛越来越明显，慕容炎慢慢捂住胸口，慕容宣看出不对，问：&ldo;父王？你怎么了？&rdo;慕容炎摇头，抱着他掠下盘龙柱，脚步已经不稳。姜碧兰等人都看出来，连声喊：&ldo;陛下？您这是怎么了？&rdo;薜东亭不等他说话，已经去找太医。不多时，太医过来，然而诊脉之后，却找不到原因。最后程瀚犹疑着道：&ldo;陛下，据微臣诊断，您这是心脏供血不足，过于劳累或者情绪激动之时，便易诱发。幸而陛下正值壮年，并无大碍。&rdo;慕容炎皱眉，说：&ldo;孤登基之后，虽然政务繁忙，但武艺骑射也未曾搁下。为何会出现此等病症？&rdo;程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太医的诊治，一向都是求稳的。他说：&ldo;陛下，人的身体本就十分复杂，内里如何，外表很难一眼看出来。&rdo;慕容炎盯着他，许久，说：&ldo;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所致？&rdo;程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件事，却是不能乱说的。如果真是杨涟亭或者姜杏这等怪才，要做什么手段，他又是不是真的能诊治出来？凭良心说，他自己也觉得不能。他只有硬着头皮说：&ldo;从症状和脉象上看，没有中毒迹象。若陛下不放心，请容微臣再度彻查陛下饮食、衣物。&rdo;慕容炎沉声说：&ldo;彻查，现在。&rdo;他的武功，传承自雪盏大师，内息也是不错的。经常运行，身子有何不适其实都能及时感应，但是这次的心绞痛，却来得突然。程瀚应了一声是，回太医院去取各种检视的器具。芝彤低下头，悄声跟怀里的慕容宣说：&ldo;宣儿认得回南清宫的路么？&rdo;慕容宣说：&ldo;认得！&rdo;芝彤说：&ldo;那宣儿现在回去，跟将军说陛下怀疑自己中了毒，命太医查证，好吗？&rdo;慕容宣想了想，说：&ldo;好吧。&rdo;他个头小，这里又乱，趁着灯火出去，竟也没人阻拦。那时候左苍狼正在喂海东青，见他小小的一团从夜色中跑出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慕容宣老远就向她伸出双手，她一脸无奈：&ldo;我的祖宗！这么晚了你就一个人跑回来！你母妃呢？&rdo;慕容宣搂着她的脖子，说：&ldo;母妃让我回来跟你说，父王怀疑有人对他下毒哦。&rdo;左苍狼微怔，说：&ldo;找到凶手了？&rdo;慕容宣摇头，然后问她：&ldo;为什么这宫里，有这么多的凶手啊？上次也是凶手，这次也是凶手，抓不完似的。&rdo;左苍狼怜爱地抚摸他的头顶，说：&ldo;这个太深奥了，要以后你再长大一点，才可以明白。&rdo;说完，又拍拍他的肩膀，说：&ldo;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rdo;慕容宣很喜欢她，每次她跟他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会直视他的眼睛，而且她从不敷衍他，每一个问题，再无聊也会认真地回答。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小孩，自己的话是有人认真聆听的。他郑重地点头，说：&ldo;好。&rdo;左苍狼快步进到宫室，慕容炎御用的杯盏器具，每个宫里都备有一套。她随手捡了一个酒杯，拢入袖中，这才快步出去，牵起慕容宣，说：&ldo;走。&rdo;慕容宣一个人玩了这么久，毕竟年纪小，已经有些累了。他说：&ldo;你能不能抱我？我走不动了。&rdo;左苍狼说：&ldo;可以。&rdo;慕容宣想了想，又说：&ldo;母妃说你的肩膀受过伤，你抱得动我吗？&rdo;左苍狼说：&ldo;我可以尽力试试。&rdo;慕容宣不放心，说：&ldo;那你会再受伤吗？&rdo;左苍狼说：&ldo;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只要我们三殿下开心呢，都可以。&rdo;慕容宣抿着小嘴，想了半天，说：&ldo;我还是自己走吧，也不是太远的。&rdo;左苍狼微笑，说：&ldo;嗯。&rdo;她牵着他，走过这宫灯高举却阴冷寂静的宫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当年的慕容炎。他还是那个孩子，已经腐败在当年的宫苑。不动时如行尸走肉，若有所动，又将飞灰烟灭。原以为正当其时的相逢，其实已然错过了那样多的年月。栖凤宫，左苍狼进来的时候，慕容炎脸色还很阴沉。程瀚也刚刚回来，正在检视今日宴上的饮食。左苍狼走到慕容炎身边，侍立于下方的冰儿已经是面色发白。她轻声问：&ldo;这又是怎么了？&rdo;袍袖一抚，坐在他旁边。五指快若闪电，借袖掩势，已经飞快将桌上一个杯盏替换。慕容炎说：&ldo;你怎么来了？&rdo;左苍狼说：&ldo;为三殿下准备生日礼物，来迟了些。但看起来，陛下并不欢迎我。&rdo;慕容炎猛然握住她的手腕，差一点点，几乎就握到她袖中的杯盏。左苍狼伸左手，握住他的手腕，说：&ldo;陛下这又是怎么了？&rdo;慕容炎冷笑，说：&ldo;王允昭！&rdo;王允昭也是心中一惊，忙上前，说：&ldo;陛下？&rdo;慕容炎说：&ldo;你给孤听着，待孤百年之后，把这个人，给孤铜浇铁铸，立在帝陵之中。提灯执戟，为孤守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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