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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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战到酣处，接过杯来捏在手中，一手捏杯一手拈须，棋子久久不落，夫子不动，学生只好干站着，知道山长爱棋，一言也不敢发，垂手彼此看看，先还盯了棋盘，后头便被这满天江霞所引，只去看天上归鸟群群，江波滔滔了。隔了一二丈远还有另一艘船只，是大船引了小船，挂了布幡是个商船模样，扫一眼正要转睛，定眼一看，那后头牵引着小船上，一块光斑耀得人眼花，再去瞧正是直直射到他们船上来的，照了桅杆，不时转着方向，像是在打讯号。绿芽几回想把水银镜子从蓉姐儿手上夺下来，银叶守着舱门急得快哭：&ldo;我的姐儿，你便饶了咱们罢，这要是叫太太知道，哪有咱们几个好果子吃。&rdo;蓉姐儿手执镜架左右摇晃，听见银叶的话动都不动：&ldo;你看着门，娘来了便告诉我一声，大白在那船上，总要叫人知道是咱们养的猫儿。&rdo;她思想了两日，第一个想着的是叫水手们往那船喊号子，叫秀娘推了回来，再不肯理她，蓉姐儿晓得折腾下去大白就寻不回来了，实怕那船不靠岸，开了窗子举起水银镜，等太阳落到那头了，用这个法子跟他们通气。&ldo;又不瞧见我，有甚好说，也不知谁拾了我的大白去，我都照了半个时辰了，太阳就要落山了，怎的还不回信。&rdo;蓉姐儿手臂酸抬不起来，眉头紧紧拧住：&ldo;莫不是个蠢蛋，或是不想理会，强留我的大白。&rdo;蓉姐儿这样说指了甘露帮她摇镜子，站起来团团转，一会儿一个主意：&ldo;完了完了，打糙惊蛇！&rdo;一嘴上说话，心里转的全是甚个智取生辰纲，三打祝家庄，想一个摇一回头，把手一袖：&ldo;甘露别举了，银叶，你点点，我有多少银子。&rdo;蓉姐儿是个小富婆，可她身边现银却不多，全是铜板，再不就是金银锞子，点出来二十两，她还觉得不够，打开妆匣把首饰翻出来：&ldo;你说给二十两，那人该把大白还给我了吧。&rdo;银叶咽咽唾沫：&ldo;哪里就要姐儿出银子了，老爷太太自会许了银两出去，姐儿莫急，大白回得来。&rdo;这么跟着她转了三两天，铁打的人也熬不住，见蓉姐儿好容易坐定，端了汤过去：&ldo;姐儿喝碗银耳汤，好润润燥。&rdo;那船上看着光斑没了，天色渐暗，山长叫人点了灯来照棋盘，等一局下毕，早已经星斗漫天，两个这才看见一甲板的学生，立得腿足发软，赶紧摆手叫他们回舱：&ldo;明儿，明儿再论文。&rdo;学生们当面不敢嚎，进了船屋俱都倒在c黄上，徐小郎坐在c黄上脱了鞋才要往后倒，看着枕头上白团团一只猫，也不赶它，连枕头带猫都给挪到空c黄上去，大白从胳膊里抬头起来看看，徐小郎摸摸它的毛：&ldo;你的主人也在寻你呢，等到了口岸，便送你家去。&rdo;下一个港口比上一个更大些，泊满了船只，学子们在船上呆了几日早就厌气了，约定去看看此处可有甚个名胜，再用些美食，才有人来叫邀徐礼，叩开门见他整着衣冠：&ldo;赶紧的，他们都走了，说是这儿有个庙前街，咱们去喝个茶吃个点心。&rdo;徐礼告一声罪：&ldo;我今儿便不去了，带了它找找主人家。&rdo;那人哈哈一笑：&ldo;你还真个上了心，怎的，那铃铛里头有纸条？哪家美貌小娘子勾了你去！&rdo;叫徐礼一拳头捶到肩上，吃痛一声：&ldo;好好，你去你去，我给你带一份回来。&rdo;王家的船刚刚靠岸，蓉姐儿才闹着要王四郎出去寻那艘船，徐礼就抱了猫在船下等着了，他们轻船不装货，张起帆来越行越快，哪似王家一船货吃水重，开船早却到得晚。下边水手通报上来，哪个不晓得走失一只白猫，谁也不成想隔了一个港口还能再寻回来，见那少年郎抱了猫儿，一路把他引到王四郎跟前。蓉姐儿一听有人抱了白猫来，喜的跳了脚就要出去，叫王四郎瞪一眼：&ldo;往后头去，我叫人把猫送给你。&rdo;蓉姐儿哪里肯，就隔一道板躲在门后头，徐小郎进门来先是行礼，他是进了学的童生，王四郎不敢受他全礼，躲掉一半，客客气气说了会子话，里头蓉姐儿急得跟猫爪子挠了心肝似的，直拿指甲刮船板。王四郎咳嗽一声，里头静了下来，他端详一会便问：&ldo;敢问可是姓吴？&rdo;他们曾经在江州见过面，隔得久了，十二三岁又怎好同十五六岁相比，徐小郎早就变了一付模样，吃他一问笑着摇头：&ldo;舅家姓吴，金陵人士，怕是识得我舅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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