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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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叶已经十二三岁晓得事了，正坐在榻上劈丝，听见这话脸都红起来：&ldo;姐儿真是，说什么风话。&rdo;羞得低了头不肯抬起来。蓉姐儿&ldo;咦&rdo;一声：&ldo;你不想嫁？&rdo;一屋子人都笑起来，银叶扔了萝筐到外头去躲羞，茂哥儿原就张手张脚的自己玩儿，听见笑声扭扭脖子，梗了脖子去看姐姐，蓉姐儿皱起鼻子作鬼脸：&ldo;笑什么，都要嫁的嘛。&rdo;原还当她大了，现下一看论起嫁娶来半点羞意也无，秀娘只还把女儿当成娃娃，摸她的头：&ldo;你懂什么叫嫁，等真个不敢说了，才算是懂了。&rdo;白日里才叫女儿逗乐了一回，夜里王四郎家来解开袄袍腰带，吃了一杯热茶，坐在c黄沿上等着秀娘给他倒水烫脚，一面脱鞋袜一面问：&ldo;上回平家请的荷花会，蓉姐儿可是穿了桃红衫子去的。&rdo;秀娘接过杏叶递到门边的铜壶，两只手拎了提进来：&ldo;可不，她自个儿挑的，也是该到爱美的时候了，上回你说给她做十身新衣，可没瞧见她那脸儿，&rdo;说着站到铜盆前头，里头已经倒温水，再想添一点热的，手把着壶问：&ldo;你怎知道？&rdo;王四郎得意一笑：&ldo;我怎不知，那平老爷，到我跟前儿提了两句，我瞧着，他是有意把咱们蓉姐儿说给他儿子。&rdo;&ldo;甚！平家跟你提亲！&rdo;秀娘一哆嗦，提着的铜壶倒多了热水，烫得王四郎赶紧把脚抬起来抖水，脚背都叫烫红了，他嗞了牙吸气儿：&ldo;你急个甚，我没许呢！&rdo;秀娘这才放下心来，把铜壶往地上一搁，坐到c黄沿上，王四郎两条腿都是湿的，上c黄又不又下盆又不是，只好把脚搁在盆边，伸手去勾毛巾子。&ldo;你赶紧同我说，他家怎么起了这个心思？&rdo;秀娘哪里肯放他，蓉姐儿虽说十岁，可那是虚的，如今就轮起亲事来，委实太早了些。本朝皇帝是鼓励女儿家晚些嫁的，原来十四五岁便要出门子了，到现在十六七八也不妨碍，北边还延了旧俗，南边却是一年年的往后拖，如今泺水此地十五出门子已算太早，都是在娘家及了笄才往发嫁的，谁知道往后这哥儿如何，多留几年看看再定也不晚。&ldo;说是远远隔了院子瞧见一眼，也不算逾规矩。&rdo;王四郎是很有些得意的，平家的儿子也不算得差了，他还点着指头算一算：&ldo;大约是平四，平三年纪差得大了些。&rdo;秀娘却皱了眉毛：&ldo;这是怎么说的，李家的姐儿定了亲事，何家那两个可比蓉姐儿大，怎的没看上他家，倒看中了蓉姐儿。&rdo;王四郎拿脚扒一扒盆里的水，觉着温了，把脚放进去，适适意意的往后一仰：&ldo;那是咱们闺女可人疼。&rdo;也是因为他有些家底了，连平家这样的人家也跟来结亲。秀娘眉头还不松开，推一推丈夫：&ldo;你可不能应下，等我打听打听再说。&rdo;王四郎翻了个身：&ldo;那是自然，我还不想这样快嫁了她呢，往后再去金陵，不定有多少好人家的小子可着咱们挑，一个江州哪里能够。&rdo;原在泺水只当江州便是大海了，去了金陵再回来一看，不过只能算个湖，王四郎从塘里跳到湖里，如今又想着从湖里游到海里去，恨不得一路跳了龙门成豪富才好，他自个儿也有打算：&ldo;等我立定了脚跟捐个官当当，咱家的姐儿也是官女子了。&rdo;王四郎哼了小曲，烫完了脚往被窝里钻，搂了老婆发梦，秀娘却一夜都不安稳，第二日蓉姐儿上学去，她便备下五色糕给李家送去，使人问过李夫人得空，午后看着茂哥儿睡了就起身去了李家。李夫人午睡刚起，暖阁里头摆了点心瓜果等着秀娘，看见她便笑，站起来拉她入坐：&ldo;怎的没把哥儿一处抱来。&rdo;&ldo;好容易哄睡了得闲，还不赶紧出来松快松快。&rdo;秀娘笑了一回脸上作了难色：&ldo;我今儿倒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姐姐是个慡利人，我也不学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来刺探你，实是有桩事想跟你打听打听。&rdo;李夫人听了她这话脸上笑开了，作势拍她：&ldo;跟我也来这一套了，你问，只我知道的绝也不藏私瞒你。&rdo;得了她这一句，秀娘才开口：&ldo;昨儿我家老爷回来，说到平家的老爷，约摸是酒桌上碰见了，问了好几句蓉姐儿，男人家不当回事，我却心惊ròu跳的，平家的几个哥儿，你可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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