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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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说……&ldo;我把电视的位置移动了，原来放这的那架钢琴也挪走了，门口的衣架、她喜欢的那几个插花的花瓶……我都看不了，全部挪出去了‐‐不好意思骆警官，我不抽烟，她走以后，家里就没有烟灰缸了，你凑合用这个吧。&rdo;骆闻舟的目光倏地扫过整个客厅。电视、起居室的钢琴，门口复古的衣架，乃至于从玄关到客厅的插花花瓶，竟然全被移回了原位！花瓶里插的是足能以假乱真的假花，不知是从哪定做的，那假花的样子像摆得太久、该换没换的鲜花，就和当年他们接到报案后赶到，在案发现场看见的插花一模一样！骆闻舟终于明白了这房子古怪在什么地方，它像一个大型的标本，时间定格在了七年前‐‐&ldo;我今天有点累，&rdo;费渡掀开身上的毯子坐正了，语气有些僵硬地下了逐客令，&ldo;就不招待你了，周末愉快。&rdo;骆闻舟才没那么容易打发，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ldo;哟，刚才还说爱我爱得不可自拔，又亲又摸又占便宜的，现在说变脸就变脸，费总，你这样可就差点意思了。&rdo;费渡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帕金森似的手反而不那么哆嗦了，他定了定神，勉强一笑，油嘴滑舌地说：&ldo;那没关系，你要是觉得吃亏，大可以讨回……&rdo;他还没说完，骆闻舟已经被他气笑了，一倾身揪住了费渡的衣领，强行把他拖了起来，逼到了沙发的一角：&ldo;惯得你毛病‐‐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rdo;麦克白（十八）费渡先是有点震惊，继而很快放松下来，有恃无恐地伸手搂住骆闻舟：&ldo;唔，警察叔叔，你敢把我怎么样？&rdo;费渡无疑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瞳孔四周的光会折射出好几种层次，人眼自然的层次感是最高级的美瞳也无法效仿的，里面凝聚着亿万年漫长进化造就的奇迹，有最繁复无常的七情六欲、最幽微曲折的喜怒哀乐，就像玄幻小说里&ldo;一沙一世界&rdo;的芥子。显然，费渡这一颗&ldo;芥子&rdo;有坚不可摧的外壳。骆闻舟在极近的距离里注视着他，喉咙一动，随后一言不发地扯开了他的领口。动作有点粗鲁，衬衫的扣子滚了一地，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费渡脖颈上起了一点鸡皮疙瘩，胸口的纹身露出来，是一只仿佛要张嘴嗜人的凶兽。骆闻舟目光扫过，略微停顿了一下：&ldo;我记得你上次在西岭，纹的好像不是这个，洗了？&rdo;费渡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身上揩油，大大方方地任他看：&ldo;传说中有纳米技术的超仿真纹身贴，比花样游泳队的眼妆还防水，当然是虚假广告，所以我建议你……嘶……最好不要舔。&rdo;骆闻舟略带薄茧的手指卡住了费渡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费渡根本不在意，好像落在骆闻舟手里的不是他金贵的咽喉，而是一条地摊上买的领带，任人随意撕扯，坏了也不心疼。骆闻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ldo;为什么不纹个真的，怕疼？&rdo;费渡坦然地一点头，还不等他这个头点到位，骆闻舟忽然收紧了手掌。空气流通陡然困难起来，最致命的地方被人用力捏着，费渡有一点生理性地战栗，然而骆闻舟感觉得到，他的颈动脉平稳如一根平铺直叙的线，没有半点加速，费渡甚至艰难地冲他露出了一丝笑意：&ldo;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个？&rdo;&ldo;阻断呼吸几十秒，你的肺部就会有难以忍受的灼痛感，接着你会因为缺氧而产生眩晕感，眼睛会开始充血，你的大脑那没进化完全的破玩意会惊慌失措，不计后果地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切断生命体其他功能，你的四肢会麻痹脱力，失去反抗能力，然后陷入恍惚状态，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肌肉痉挛，几分钟之内就会死亡。&rdo;骆闻舟骤然松开他的脖子，&ldo;还会死得比较难看‐‐你怕疼，不怕这个？&rdo;费渡好像知道怎么避免呛咳，在骆闻舟松手后，并没有依着本能急喘大气，只是轻轻动了动脖子，满不在乎地说：&ldo;也是种体……&rdo;&ldo;你不怕我把你怎么样，&rdo;骆闻舟打断他，一手撑在他耳侧，&ldo;不怕我使用暴力，不怕我伤害你，我掐着你的脖子，你的心率都没有加快，为什么？是你太信任我的人品了吗，嗯？&rdo;费渡有些讶异地笑了起来：&ldo;怎么，信任你还不行？&rdo;骆闻舟面无表情地&ldo;哦&rdo;了一声：&ldo;这么信任我，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记得你爸把这个烟灰缸扔了，你是后来买了个一模一样的，还是把之前那个捡回来了？&rdo;费渡没想到他好好地调情调到一半，突然杀了这么一个回马枪，瞳孔轻轻收缩了一下，在此时的距离下，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在骆闻舟眼里无所遁形。&ldo;为什么？因为仍然在追查她的死因吗？&rdo;费渡猛地一推他，骆闻舟早有准备，被他推开的瞬间一把揽过费渡的肩，顺势往下一按，熟练地把平时对方犯人的那套擒拿用在了费渡身上，轻易就把他的手拧在了身后，单膝跪在沙发上别住了他的腿。费渡挣扎了几下，发现这个姿势完全使不上劲‐‐当然，以他的战斗素质来看，那点&ldo;劲&rdo;即便是使得上，在专业人士面前也实在不堪大用。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费总反抗无门，只好冷笑：&ldo;骆队，不给上就说不给上，大家以后还是朋友，使用暴力就比较不好看了吧……&rdo;他说到这里，叫嚣声蓦地戛然而止。因为骆闻舟忽然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费渡：&ldo;……&rdo;骆闻舟不怎么温和地在他蹭乱的头发上摸了一把，看清了费渡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真是奇怪，一个哄人哄得能白日见鬼、在哪都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居然会因为别人亲了他额头一下，露出仿佛头一次被表白的孩子般的慌张。就好像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ldo;温情&rdo;似的。不知为什么，他这点慌张让骆闻舟心里一悸，比直面费总&ldo;舌灿生花&rdo;的&ldo;十八般武艺&rdo;时还要明显，他喉咙轻轻地动了动，很有再亲一亲费渡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缓缓放松了钳制。&ldo;你不怕我伤害你，把身体和命都交到我手上也不在乎，却怕我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rdo;骆闻舟说，&ldo;说句实话，对你来说比死还难，是吗？&rdo;费渡默不做声地保持了安静，既不回答，也没再作妖。&ldo;其实我也有一直放不下的疑问，跟你讲个事吧，听不听？&rdo;骆闻舟忽然说。费渡不吭声，骆闻舟也没管他，自己开始讲：&ldo;我刚毕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干大事的，没事就爱在网上跟那种&lso;xx几大未解奇案&rso;的帖子，真事似地跟着网上以讹传讹的案情瞎分析，有时候意见不一样，还能跟人掐起来，最后每个案子在我这都会得到同一个结论‐‐在网上聊这事的都是傻逼。&rdo;&ldo;那时候小女孩们都流行穿越清朝嫁个王爷什么的，偶尔听见女同学议论，我就想，我要是穿，就穿回维多利亚时代，先把开膛手杰克揪出来再说。&rdo;骆队过尽千帆，皮厚百尺，毫不在乎地把他缺心眼的黑历史拉出来展览，离奇的是，费渡居然也没有借机冷嘲热讽地评论。&ldo;结果入职以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当时正赶上本市有政策，新入职的都得有一年以上的基层工作经验，我就到了这一片的派出所。&rdo;骆闻舟伸手在费渡眼前晃了晃，&ldo;知道派出所小民警管什么吗？&rdo;费渡抬眼看着他。&ldo;什么钥匙锁屋里了，狗找不着了，熊孩子打架打掉颗牙，楼上租户家漏水……反正三只耗子四只眼的，什么鸡毛蒜皮都找你，我们这些新来的&lso;棒槌&rso;，管的最大的事就是抓几个溜门撬锁的扒手。唯一一起能称之为&lso;案子&rso;的，就是你家这事，好像还办得不太圆满。我在这干了一年，觉得自己再干下去得上吊，于是死活拽着陶然去考市局的岗‐‐后来能去，其实还是走了点关系。&rdo;骆闻舟说到这里，自己都摇了摇头：&ldo;但是到了市局日子也没有多好过，人人都知道你是个眼高手低的衙内。天天挨训，尤其老杨，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事没人愿意干让我干，就跟和我有仇似的，一天到晚受气，每月那点工资不够我买烟的，我勉强待了半年，辞职报告都打好了，正要上报的时候，老杨点了我去跟他接洽线人，调查一个卖淫团伙。&rdo;&ldo;这种团伙一般会有一点黑社会性质，好多小女孩都是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拐骗胁迫来的，老杨正跟线人聊着，突然，一个女孩一脸是血的跑出来，后面有两个男的拿着棍子和刀追她，女孩一边跑一边哭着喊救命，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我热血一上头，过去就要跟他们动手，结果打趴下两个，又出来一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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