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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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走到她身边，小声喃语道：&ldo;你再说一遍。&rdo;园园马上低下了头。&ldo;你那房间既然以后不用了，我想清理下当书房用。你这内衣在那张小沙发后面。&rdo;园园听得羞愧不已，她把内衣往包里一塞就想走，却被程白一把拉住了手。不过也只抓了一秒他就放开了，园园却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有些惊慌。程白看她这样子，心里突然就有点憋闷。就在这时，外面一道闪电划下，园园被吓了一跳，她刚转身，却被程白推了一把，使她一下跌坐在了床上。在园园反应过来之前，程白伸手关了灯，房内瞬间陷入了黑暗，随即园园就感觉到自己被他用力抱住了。当下一道响雷打下来，房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投影在了墙上。&ldo;程白，你开灯。&rdo;园园的声音已经抖了。她不是怕打雷，她怕在这种环境里跟程白在一起，还是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鼻息间似有若无闻到的淡淡冷香，是她久远记忆里所熟悉的，却是如今避之不及的。她暗自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她能感觉到他呼在她脖子上的热气。园园的手都出汗了，她想掰开腰上的手，却无力得像是小孩子在跟大人掰手腕。&ldo;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rdo;好在他说完后，便撤去了力道。当灯光亮起时，园园不敢去看他，起身跑出了房间。等她跑到小区外面打到车后，天下起了滂沱大雨，把本来很闷热的天气一下泼凉了不少。园园开了点车窗吹着风，还是觉得呼吸不太畅通。而程白在窗前站了许久，回想着刚才她愤然离去的身影，以及她脖子后面那道疤痕，如一根手指长‐‐那是当年她为他受的伤。昨天电闪雷鸣，下了好大一场雨。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又是晴空万里。闷热的夏日午后，园园跟饮食口味差不多的王玥进了单位附近的一家餐厅，因为园园没吃早饭，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所以她屁股一坐下，就招手叫来服务生：&ldo;麻烦先给我上一碗白米饭吧，谢谢。&rdo;王玥看着她好笑道：&ldo;哪有一上来就要米饭的？&rdo;&ldo;不行了，太饿了，菜太慢，先吃碗饭垫垫肚子。&rdo;园园说着看到不远处一道眼熟的身影。她当即就拿起桌上的圆盘子挡住了脸。王玥正翻着菜单，眼角看到园园莫名的行径，抬头问道：&ldo;怎么了，园园？&rdo;&ldo;没，我没事，王姐姐，你别看我……但麻烦你帮我看看，你右手边五米外，靠窗那桌的人里面，其中穿黑色t恤的那男的，他行为举止有没有异常？&rdo;忘了h大附属医院就在他们期刊中心附近，会遇见并不意外，只能自认倒霉。王玥闻言望去，那一桌坐着三男一女，看样子已经吃完饭，正聊着天。而穿黑色衣服的男子，侧对着她们这边，背靠着椅子，两只手拿着手机，正懒洋洋地像在发短信。&ldo;没有异常。&rdo;王玥看回园园，&ldo;是你朋友吗？&rdo;&ldo;不是。&rdo;园园否决得很果决。不过也并没错，她跟程白不算朋友。正想征询王玥能不能换地方吃饭，她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园园摸出来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号码再熟悉不过。&ldo;看到我吓成这样？&rdo;园园放下盘子，坚定道：&ldo;王姐姐，这里的糖醋肉很好吃，我们点吧！&rdo;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寄住在他家里了，无须面对，也就不必再害怕他了。天高皇帝远，他能奈她何？好吧，其实也没多远。唉，到底何时才能跟他&ldo;远不可及&rdo;呢？程白看着程园园跟着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走出餐厅，看她一路上视线都是望着天，他心里不由嗤笑了一声，这么走路，没摔死她，算她运气好。&ldo;程医生，看什么呢？&rdo;有人笑问。程白转回头，在场的都是跟他同期进h大附属医院实习的医生，也都是他的校友。&ldo;汪洋，你们眼科汤主任是周几门诊？&rdo;汪洋道：&ldo;周一上午，周五下午，你要干吗？&rdo;&ldo;没，有人有需要，帮忙问问。&rdo;&ldo;谁啊？&rdo;但程白却无意再说。在场唯一的那位女生看着程白，眼里隐隐有着欣赏，程白为人可靠，学习工作更是认真。她一直记得以前有男生抱怨学医苦，他们又是本硕连读，一学就七年，程白当时说了句&ldo;我们将来的水平直接关乎的是人命，所以辛苦是职责，也是道德&rdo;。再者，程白这人长得好，家世也好，不少女生私底下都叫他公子小白。但不知道程白是情商太低还是太高，一直以来他从未谈过恋爱。虽然对他有好感的女生着实不少，但就是不见他动凡心。上次有男生勾肩搭背套他话，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找女朋友？他说太忙，没有空。医学生，这借口倒也合情合理。园园这边闷闷不乐地回到单位，想到下午还要去找傅教授商谈专栏的具体事项，她面朝窗口深呼吸，重整旗鼓‐‐半蹲下身，双手握拳，屈肘做双峰贯耳式，扎起了马步。路过的王玥看到了，忍住笑说：&ldo;我们这间办公室里，现在你说你最二，真没人敢跟你争了。&rdo;旁边一圈同事连连点头。园园却不为所动地继续&ldo;修炼&rdo;着。从小到大，她但凡被程白弄得烦闷了，都是这么排忧解难的。&ldo;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如今金刚身。&rdo;下午，园园出发去找傅教授。距离上次见傅教授已过去好几天，她本来是想等傅教授休养好了再去找他，后来反倒是傅教授打她电话，说他已出院回家养身体，关于专栏的选题可以随时去他家中找他讨论、敲定。再次来到孚信新苑傅教授家，园园敲了门，来开门的却是沈渝。进屋后，她发现客厅里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正在跟傅教授讨论着什么。傅家声见到她，热情地招呼她过去坐。他们应该都是傅教授的学生吧。园园心里想着，面上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ldo;那就先到这儿吧。你们回去再修改下，完了发我邮件。&rdo;傅家声结束了这边的指导工作，转头对园园说，&ldo;先坐会儿，喝口水。&rdo;园园绽开了笑容，道：&ldo;没事，我不急。您先忙。&rdo;这时候，沈渝坐到了园园边上，朝她偷偷地眨了眨眼，悄悄说：&ldo;又是傅老师和师母的二人时间了。&rdo;师母？园园心中疑惑。她抬头看去，只见傅家声从一个案台上取了三支香，对着墙拜了下，而后插在了香炉里。&ldo;那是师母的遗像。&rdo;沈渝轻声说，&ldo;有时候真羡慕师母……&rdo;园园稍稍探出头，上次她来，倒是没注意到那边墙上还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轻，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慈眉善目，带着柔和的笑容。&ldo;傅老师跟师母的故事在我们学校可是佳话。师母生前是京剧票友，而傅老师为了追求师母，就去学了琴。师母去世后，傅老师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到师母的坟前，拉上一段给师母听。&rdo;边上一个学生也凑过来，跟园园八卦说：&ldo;最近傅老师的脚不方便，所以就在家里拉了。&rdo;园园听得不由感动，又见傅家声从墙上取下一把京胡，安然坐在了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开始定弦。一霎时，沙甜的琴音就从他的指尖悠然滑出。园园听着听着，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候，她爸爸还在，爸爸和妈妈一起在古镇上租了幢二层小楼开小旅馆。有一回，小旅馆里住进了一个附近县的京剧团。因为送戏下乡，他们在她家的旅馆整整住了一个月。那个京剧团小，只有一个琴师，是个二十几岁的大姐姐。园园记得，她拉的琴特别好听，有种老唱片的味道。于是她一有空就去找琴师姐姐，听她讲了很多关于京剧、关于胡琴的故事。用妈妈的话说，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家闺女要跟着这京剧团走了。事实上，她真的偷偷问过爸爸，可不可以让她跟着琴师姐姐学琴……&ldo;你怎么听那么认真啊？&rdo;沈渝拍了园园一下，瞬间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ldo;因为好听啊。&rdo;园园发自内心地赞叹。&ldo;你觉得好听？是不是真的啊？我觉得胡琴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吵得人头疼。&rdo;边上另一个学生听到了，轻声说：&ldo;小心老师扁你。&rdo;&ldo;师兄，你少拿老师吓唬我。反正我们都不是知音，这个老师早就从无奈到接受了。&rdo;沈渝不以为意。这时候，琴声摇曳着停了下来。傅家声看着墙上妻子的笑容，也露出了微笑。&ldo;好。&rdo;园园不禁鼓了两下掌。傅家声提着胡琴起身，对着园园感慨道：&ldo;多少年没人给我&lso;好&rso;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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