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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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场造化（第1页）

原来就在艾老五和景玉鸣一道快回到岸边的时候，他发现新买的钉耙掉在船上，又折返游回去拿钉耙，等再次回游途中实在筋疲力竭了。何况他一手拿着钉耙，身上还穿着衣服、裤子、鞋子，这些都绊住了他的求生之路。

景玉鸣年龄太小，自己身体已经吃不消，再下水无异于送命，所以他拔腿起身就帮喊救命。

很快，景玉鸣就碰到刚下山的人，两人急忙跑到水库边，可看到的只有一片平静的水面，就如同他们刚来时候一样毫无波澜，只是岸边的水印和那艘漂浮着的小船证明刚刚的悲剧是真实发生过。

景玉鸣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对着水面呼喊艾老五的名字，多希望这个水印是刚刚艾老五挣扎又游回来而留下的。多希望他只是累了深潜下去休息会，一会就起来游回岸边。

可是没有那么多假设，水印旁跑丢的鞋子证明是景玉鸣自己留下的印记，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在深黑冰凉的水库中。

水库是建国前就已存在，源头为淮南河，后来大兴水利建设期间又进行了加固和修建堤坝及闸门用于泄洪排水。这个水库养育山下一方村民，它从来没有干涸过，无人知道到底多深，只知道这里已经淹死过三个人，且都是外村过来的人。

所以，景家村的家长都会提醒孩子们别到水库深处和纵深远处，都说水库会定期吃人。关于水库吃人传闻很多，有传闻说水库里有大水怪，有说里面有暗绳缠身，还有说里面有水猴子等等，因为有了代代的口传，孩子们就相信了这些传闻，渐渐也就不再单独去水库。

人啊，太过渺小，大自然的规则是需要人类敬畏，不然当它准备带你走的时候都会无声无息。表面的平静不代表深处的不汹涌，暗流就是对大自然挑战者的惩罚。

后来，景玉鸣也就知道，人生赚多赚少都是天注定，有些钱可以努力就能挣，那就挣，有些钱就随风去，再能挣也不要触碰。因为天道好轮回，在你这辈子不该有收获的地方开了天窗，就会在另外一处等着你来收回这些意外之财。

最后景玉鸣他们报了警，水库这边的消息也迅速在村里传开，有人说景玉鸣淹死了，有人说两人都淹死了，还没听到传景玉鸣活着的版本。

李沐和景秋听到后骑着自行车就赶往水库，当老远看到景玉鸣的时候都吓一跳，还以为白天见鬼了，使劲拍了一巴掌才知道没看错，景玉鸣就在岸边站着和警察说当时的情况。

因为暗流的涌动，船当前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最开始的位置。蛙人下水寻找多次无果，所以需要景玉鸣提供一个大概范围，以减少搜寻时间。警察了解整个案情发生经过后，就让景玉鸣也找个地方休息下，然后继续指挥着蛙人下水搜索。

景玉鸣找个石头坐着，情绪很低落，一直盯着水面发呆，这时候李沐安静的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陪着，也说不了太多安慰的话。景秋狂奔而来，在他身上摸了一圈发现整个人没啥事才安心下来，又说了一下两个老人的状况，安慰了一下景玉鸣，叮嘱李沐寸步不离的陪着。然后他就快速骑回村给两位老人报告具体情况。

上午两个老人刚得到传闻的消息就急的晕了，李药师傅就赶到家里去治疗才让老人们醒过来，现在还在老人们身边陪着。家里也聚集了很多人，不过王大锤等人不在，一群人就等待李沐和景秋的现场确认结果。

过了十几分钟，门外响起"哐当"一声自行车倒地的声音，然后就是"噔～"跑的声音，接着"砰"的一声使劲推开门的声音。"活着，还活着～"景秋气喘吁吁的双手撑着腿抬头给大家说，这时大家才松一口气。

中午时分一个大肚子妇人和一群孩子在水库岸边哭的死去活来，艾老五这一走，他们娘儿几个算是无依无靠，紧巴生活了。其实生活就是酸甜苦辣，再苦再累的日子也有甜的时候，不要太过于埋怨生活和身边人，也许一个不经意，就再也见不到这个被嫌弃了一辈子的人。

经过蛙人们一个白天的搜索，终于在夜幕降临前用吊车将人捞起来。他呈半跪姿势，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新买的钉耙，面带微笑，或许走的那一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亦或是走的时候看到了家人过来陪伴让他安心睡去。

围观的群众太多，景玉鸣都挤不进那铁般的包围圈，本想再看一眼艾大哥也没机会。最终他的家人带着尸体回家，在夜晚繁星的指引下回家，回去那个温暖而有爱的家。景玉鸣对着车走的方向行三跪九拜大礼，眼含热泪，也算是对短暂相识一场的因果缘分做道别。

有些人，你们可能相识了一辈子，却像个陌生人一样相互提防着。有些人，哪怕是第一次结识，却像是已经认识很久的熟人一般交心掏肺。人就是这么个神奇的动物，你真他就真，你假他转身，没有谁是绝对的聪明，只有自作聪明。

"玉鸣哥哥，我们也回家吧，爷爷奶奶还等着你平安回去呢。"李沐担心的看着景玉鸣，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天已经暗，人已散，他们也该回家了。

"我没事沐丫头，就是眼看这么一个大活人没了，心里很难受，走吧，回家。"景玉鸣叹了一口气说着，然后跟着李沐后面走上那条通向泥巴路的水库岸上。

一路上李沐没有打扰景玉鸣，就那样安静的陪着他向村的方向走。景玉鸣低着头，脑袋一直回想着在船上和艾叔相互诉说着彼此生活不公的经过，以及回头看到艾叔那无助和绝望的眼神。

李沐把还恍恍惚惚的景玉鸣送回家，爷爷奶奶看到他回来都哭着打了他一顿。他们之前已经多次提醒过让他别去深山，别进水库，景玉鸣一直感觉是唠叨没有听进去，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真的感觉是一场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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