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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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费渡总觉得他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时候，他妈妈就在二楼看着，他推开那扇门，四下的橱柜与桌案上都好似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黑雾里，他犹犹豫豫地靠近桌案，在那里看见一沓打印出来论文。接下来的梦境陡然混乱起来，纸上的印刷字墨迹突然扩大，血迹似的从纸面上蔓延出来，接着，他所处的空间行将崩溃似的动荡起来，天花板和地板一起破碎，期间夹杂着打碎玻璃的声音、恐怖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尖叫声，窒息感突然袭来，让他喘不上气来，同时，好像有个男人在他耳边说&ldo;我的画册计划也可以启动了&rdo;……费渡一身冷汗，倏地坐起来，随即又觉得天旋地转，跌了回去，被骆闻舟一把搂住。&ldo;先别掀被子。&rdo;骆闻舟把他拖回来，擦了擦他额角的冷汗，十分欣慰地感觉温度确实降下去了，于是轻柔地亲了亲他的鬓角，&ldo;做恶梦了吗？吃退烧药确实容易做恶梦，我在这等你投怀送抱等了一宿了，来我这寻求安慰吧。&rdo;费渡剧烈的耳鸣褪去，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ldo;算不上恶梦，只是有一些很奇妙的情节。&rdo;骆闻舟：&ldo;……奇妙的情节？比如坐火车上天？&rdo;一大早和病人开黄腔，实在太没有下限，费渡无言以对地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ldo;比如我当年一次性破解了费承宇的密码，其实是因为有我妈的提示。&rdo;费渡说，&ldo;还有……费承宇好像跟谁说了一句&lso;我的画册计划&rso;……&rdo;骆闻舟一顿：&ldo;你不记得你是怎么打开那扇密码门的？&rdo;&ldo;记得，我记得我是归纳出了几个可能性，然后去试的，很幸运的是，试的埃德蒙&iddot;唐泰斯（十八）肖海洋想冲他笑一下缓解紧张气氛，然而他嘴角往上一咧，就是笑不出来强行笑的模样，效果奇差，反正马小伟看完，脸色更绿了。肖海洋：&ldo;……&rdo;他只好放弃了亲和路线，公事公办地亮出一张招牌似的冷脸：&ldo;记得我吗？&rdo;马小伟拘谨地一点头：&ldo;肖警官好。&rdo;&ldo;我现在调到市局了，&rdo;肖海洋说，&ldo;今天过来，是想打算问你点事。&rdo;马小伟的双手搅在一起，坐立不安地低下了头，活似又被拖出去审讯了一次。肖海洋注视了他片刻：&ldo;你和我们警方合作过，我们救过你的命，帮你洗脱过杀人的嫌疑，你见了我不说高高兴兴，至少也不应该这么紧张‐‐马小伟，你其实知道我想问什么，对吧？&rdo;马小伟手背上绷紧了青筋。肖海洋：&ldo;今年五月二十号晚上，你拿了何忠义的手机，卖给了毒贩子，随后何忠义被杀害后抛尸到毒品交易地，第二天清晨，有路人发现了何忠义的尸体。而你在警方到处走访调查此案的时候，和当地居民发生冲突，被一起抓到了花市区分局，一时说漏嘴，让我们知道，案发前后你就在现场，现场发生了另一件在分局不能说的事。&rdo;马小伟嗫嚅说：&ldo;是……这些我当时都交代了。&rdo;&ldo;我知道，&rdo;肖海洋的目光从瓶子底后面逼视过来，&ldo;我想问的是，当时究竟是你自己说漏嘴，还是有人教你说的？&rdo;马小伟整个人哆嗦了一下。&ldo;你胆小、怯懦，而且爱撒谎，&rdo;肖海洋一针见血地说，眼看马小伟张了嘴，好像打算辩解什么的样子，肖海洋直接强硬地打断了他，&ldo;这没必要否认，盗窃、诈骗型人格是吸毒者的典型特征‐‐当时不是你自己交代说，你偷了何忠义的手机，还骗他么？&rdo;&ldo;那我就想不明白了，&rdo;肖海洋轻轻往后一靠，&ldo;你既然也不是什么不会撒谎的实在人，为什么警察随便问你两句话，你都能说走嘴？全部都说&lso;不知道&rso;很难吗？你明知道那天晚上王洪亮的人在那，还故意这样模棱两可，不怕他们灭你的口吗？&rdo;马小伟无言以对。&ldo;是不是教你这么做的人向你保证过，说王洪亮他们马上就会恶有恶报，所以你不用担心？&rdo;马小伟略微睁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一瞬间惊诧的神色立刻出卖了他。肖海洋头天晚上回去思考了一宿该怎么问话，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看着马小伟的脸色，有条不紊地说出最有分量的一句话：&ldo;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还记得我把你带到市局的那天吧？其实那天晚上，王洪亮他们曾经给留在分局值班的同伙发过一条信息，让他尽快处理掉你这个目击证人，如果当时不是我一直监视他们，抢在他们动手之前带你溜走，你现在已经是一堆骨灰了。&rdo;马小伟脸上血色褪尽：&ldo;那、那不会的……&rdo;&ldo;那时候你其实已经没用了，&rdo;肖海洋步步紧逼，&ldo;反正警方当时已经得到了确切线索，很快就拿到了王洪亮犯罪的视频证据，你死在分局没有任何影响，顶多就是再给王洪亮添一条罪名，他根本不会管你，就想让你自生自灭而已。&rdo;马小伟如遭雷击，肖海洋立刻追问：&ldo;所以是谁教你的？&rdo;马小伟的嘴唇哆嗦片刻，好一会，才迸出几个字：&ldo;是……是赵、赵哥。&rdo;&ldo;哪个赵哥？&rdo;肖海洋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刻回忆起来，&ldo;你是说那个跟你们住同屋，号称是何忠义老乡的赵哥，叫&lso;赵玉龙&rso;的？&rdo;马小伟咬着嘴唇点点头。肖海洋皱起眉‐‐他记得，当时是王洪亮打算让马小伟背黑锅，充当这个犯罪嫌疑人，把诡异非常的何忠义案草草结案给市局看，但他知道里面有猫腻，于是跟着同样心存疑惑的陶然，私下里走访了何忠义生前几个的熟人，其中就包括赵玉龙。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因为案发时，据说他回老家奔丧了，肖海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得知何忠义死了，匆匆赶回燕城。他其实连证人也算不上，只能说是为了了解死者背景情况的一次普通走访。除了他和陶然，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但细想起来，这个路人甲一样的赵玉龙提供的线索却相当关键‐‐何忠义的白色手机来路、何忠义和张东来的冲突，都是在和他谈过话之后才进入警方视野的，最重要的是，何忠义当天为了去承光公馆见赵浩昌，穿得颇为正式，脚上那双鞋就是问他借的，所以赵玉龙很可能掌握了何忠义的动向。当时最先查到&ldo;承光公馆&rdo;的，其实是费渡，因为他那天恰好偶遇过何忠义问路，但仔细想想，有赵玉龙这一番供词，即便没有费渡的偶遇，警方也会很自然地视野转向承光公馆那边，进而意识到马小伟支支吾吾不肯说的&ldo;案发现场&rdo;可能根本不是案发现场，而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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