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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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渐大了。湖面上溅点白色水花，连绵不绝。扑来凉风阵阵，吹得细竹帘摇摆不定。茶香终于四溢散开，清泠泠的空气中混了梅香，说不出的舒服惬意。这时外间突有了人声，声音急切，隔了竹帘唤道：&ldo;突遇大雨，打挠主家清静了！能否容小的与公子二人借檐下避雨？&rdo;白衣女子微一颌首，烹茶的侍婢放下手中小炉，掀起帘子，撑开油纸伞匆匆去开了木门。门外站着一主一仆，浑身湿透。公子打扮的穿着青衣夹袍，面容清俊，负了手站在木门外望着苍梅悠然自得，嘴角噙得一丝笑，仿佛这袭春日冷雨与他没什么关系似的，他正站在春风艳阳中。书僮打扮的则缩着脖子顶了个包袱挡雨，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眨巴着看着木门灵活得很。木门打开，站着位相貌柔美的佳人，耳中飘来银铃般的笑声：&ldo;公子请进！&rdo;说罢嫣笑一笑撑着油纸伞回了糙庐。那书僮打扮的人便似丢了魂似的忘了自家公子平时的训导，越过了公子快步跟上去。青衣公子夹袍尽湿，脚步却未见急促，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书僮一眼，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目光却自俏婢的头扫至脚，暗自笑道江南出美女，连避避雨随手敲门也能遇到一个。进了糙芦，侍婢粉面含俏搬来一个火盆放下，脆生生的笑道：&ldo;这里简陋，公子将就烤烤湿衣。&rdo;青衣公子赶紧拱手谢道：&ldo;多谢姑娘了。能避过这场雨便好。&rdo;他拱手间那份尊敬由心而发，谢得诚意十足。让人瞧了，心里不免对他多出几分好感来。&ldo;公子宽坐，嫣然去拿点酒。别看这是春雨，淋着也不好受。&rdo;嫣然抿嘴一笑，转去了一侧的厨房，不多时端了一坛花雕并几个小菜出来。书僮赶紧接过，诚了心要和嫣然多亲近，嘴里甜甜的喊着姐姐，抹了蜜似的。灵活的眼珠一转，看到了竹帘后的白色身影，笑道：&ldo;姐姐名儿取得真好，嫣然一笑可倾城！&rdo;嫣然一听，粉脸上飘过一抹娇羞，更增丽色。嗔了书僮一眼，一跺脚掀帘进了里间。竹帘开合处，正露出白衣女子端着茶碗的手来。纤纤如兰，比白衣更白得三分。&ldo;信儿！&rdo;青衣公子掠过那只手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采莲女的嫩白小手他蹙了眉喝斥信儿，换了笑脸对竹帘后又是一揖道：&ldo;书僮孟浪，小姐莫怪。避雨之恩，杜昕言在此谢过。&rdo;竹帘后的身影一震，传出一个羞怯的声音，略微带着颤意，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o;莫不成是京城小杜？&rdo;杜昕言一愣，满面春风：&ldo;不敢，正是在下。&rdo;&ldo;嫣然，换好酒！莫要怠慢了公子！&rdo;白衣女子声音立时转急，仍不失娇柔甜美，声线细细，隐含羞怯。&ldo;知道啦，小姐！&rdo;嫣然笑道，将矮几上的花雕捧走，不多时捧来一黑土陶罐，用帕子包着捧来，显然酒一直温着。等到土封拍开，酒倾出，艳红粘稠，带着琥珀光，醇香扑鼻。书僮满脸陶醉，杜昕言眼中带惊，急问道：&ldo;可是绍兴宁家珍藏的醉春风？&rdo;&ldo;京城小杜，品酒吟诗戏剑弄箫无一不绝。当以醉春风待之。&rdo;话声末，竟带上了一抹宛转的思慕。杜昕言听到最后的尾音，浑身苏麻。轻叹一声道：&ldo;酒是醉春风，玉人更醉人。只可惜隔了竹帘，终是人在深深处！&rdo;白衣女子听到这话浑身也是一抖，轻抚过小臂，已起了一层细密的痱子。语声哀怨道：&ldo;小杜公子才情传遍京城，为公子所醉的玉人不知何几。这雨，倒真下得及时，得见公子一面。这竹帘儿更好，省得见了公子从此相思！&rdo;杜昕言端着酒碗出了会神，最终放下了酒碗喃喃道：&ldo;原来醉春风是酸的！&rdo;白衣女子见他不喝，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她看了眼嫣然与身侧的无双，喜穿白衣，带着两名侍婢，是她疏忽了。她浅浅泯了口茶，换了落枫山与积翠园中那种清泠泠的冷傲声音慢条斯理道：&ldo;哪里是酸的，杜公子明明说酒里是下了毒的！&rdo;杜昕言盯着竹帘眼中神色不定，隔了片刻才笑道：&ldo;沈笑菲，沈大小姐，这是你第几次想捉弄在下了？既然费劲心思探得在下行踪，何苦隔了竹帘，让在下见着面赔个礼如何？&rdo;说着举步就往里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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