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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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百户也在其中，他是苏家在边城唯一的亲人，苏白这次回来，也去过李家两趟。大家闹哄哄的说着话，一时朱明堂拱手笑道，&ldo;叔伯兄弟、婶子大娘嫂子妹妹们都请回吧，再说下去，就得在这儿过夜了。&rdo;这是去帝都做官，人们说是难舍，心里是喜悦的，轰然笑了，都道，&ldo;他们年岁小，劳你路上多照看。&rdo;朱明堂笑，&ldo;有幸照看进士老爷，某脸上有光。&rdo;大家便上马远去了。如凌腾、苏白等人都年轻，如今天气不冷不热，便都骑马，路上有说有笑。朱明堂年岁大了，受不了马上颠簸，与妻子一道坐车。忽听得一阵笛声传来，朱明堂道，&ldo;谁吹笛呢？&rdo;袁氏笑，&ldo;能有谁，兴许是孩子们呗。&rdo;哪里有人在马上吹笛，这笛声有些悠远，细听来，正是一曲《祝青云》。陈三郎笑，&ldo;这倒是好兆头。&rdo;他没考中翰林，这次去帝都是想谋个官位，听得《祝青云》，自然心喜。大家纷纷说起笛曲来，唯凌腾心下轻叹，目视前方，一路风尘，奔帝都而去。赵蓉在车里坐了一时，收起笛子，便令车夫调转回城了。赵蓉倚着车壁，闭眸浅思。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仿佛就在昨日。她记得那时她穿了一身桃花粉的衣裙，吹了一曲《祝青云》，那人走将过来，笑道，&ldo;蓉表妹的笛子吹得真好。&rdo;她亭亭玉立如一株碧桃花，笑，&ldo;姐夫要去帝都春闱，愿姐夫金榜题名，青云直上。&rdo;那人便笑，&ldo;借表妹吉言。&rdo;如凌腾苏白等人，家住大西北，自然要早日起程。住在蜀中的夏文也不近，亦已准备回帝都之事。夏文想到家里这一团乱麻就心生疲惫。自夏老太太问，&ldo;咦，孙媳妇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rdo;脸上已有不满。夏文道，&ldo;长卿在帝都看着收拾宅子的事，我想着，这山高路远的，帝都也离不开人，就没让她回来。&rdo;夏老太太便道，&ldo;既然买了宅子，我也去帝都见见世面。&rdo;夏文也不能不叫老太太去。结果，不只夏老太太，连带着夏姑妈、赵莲都要去，夏老太太这一动身，夏老爷夏太太自然也要去的，这么一划拉，一大家子全都去帝都。夏老太太还招呼夏二老爷一家子，道，&ldo;阿文出息了，你们也跟着一道去见见世面。&rdo;夏二老爷笑，&ldo;娘，家里这一摊子总得有人看着，还有大哥大嫂的铺子，掌柜伙计虽忠心，也得有个咱们自家人才成，我就不去了。&rdo;夏二太太话就比较直接，道，&ldo;我听说帝都的东西可贵了，那宅子，小小的二进就得上千两，这还是以前我听后街上三婶子家的老太太说的。咱们这一大家子去了，住得开么？阿文，你们买的多大的宅子？&rdo;夏文笑，&ldo;我来得急，当时还没买呢。&rdo;夏老太太道，&ldo;宅子小些也不怕，咱们又不是那等娇声惯养的，也不是去帝都长住，瞧一眼，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我就回来。谁要长住来着，没的讨人嫌。&rdo;夏文忙笑，&ldo;祖母这是哪里话，您去了，一家子在一处，团团圆圆的，这才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rdo;夏老太太叹道，&ldo;我知你是个孝顺的，我自己的孙子，难道我还信不过？只是，你这宅子不是咱们自个儿买的，住孙媳妇的宅子，就得知趣。&rdo;夏太太道，&ldo;看老太太说的，您又不是没见过阿文他媳妇，那是再知书识理不过了。这么旺家的媳妇，在哪里找去？阿文娶了他媳妇这才几年，翰林都考上了，都是媳妇运道旺，旺夫！如今媳妇在帝都收拾宅子，一片孝心，老太太这样误会她，倒叫人心寒。&rdo;夏老太太笑，&ldo;我就随口一说罢了。既是不嫌我这老婆子，我便去瞧瞧世面。&rdo;倒是小夏姑妈回娘家时得知母亲要去帝都时劝了两句，道，&ldo;阿文刚得了官儿，在帝都立足不易。那帝都，非但宅子贵，吃食也贵的很。咱们这儿，一头羊也就一两银子，到了帝都，三两银子才能买一头羊。阿文她媳妇是个大方人，要换了别人，谁会用自己私房置宅子呢？媳妇私房置的宅院，那是媳妇的私产，小两口住倒罢了，如今这般拖家带口的去了，难道叫孙媳妇养夏家祖孙三代？哪里有这样办事的？母亲就是想去帝都，待阿文这官做的官稳了，日子宽裕了，什么时候去不成？何况先时阿文他媳妇又不知道母亲要去，这一大家子人忽然到了，样样不齐全，可得怎么过日子呢？&rdo;夏老太太不爱听这话，冷脸斥小女儿道，&ldo;一年一年的不回来，回来就堵我的心！她自己私房置的宅子，那也是她的宅子，咱家又没要她的，不过是住上一住，怎么了？你放心，你老娘手里还有些老本，也不必吃用孙媳妇的！再者，她不就有些钱么？阿文可是翰林老爷！这样的身份，难道配她个小百户之女还配不上！有大把人愿意出大笔陪嫁把闺女嫁阿文呢！当初是你大哥一时走了背字，才叫赵家捡了便宜！不然，在那大西北，她能嫁什么好人家，能像现在这样当上翰林太太？做梦去吧！我去怎么了？我是去看我孙子！&rdo;&ldo;你大嫂，天天说旺家旺家，既然这么旺家，怎么成亲这三四年了，肚皮半点动静都无！&rdo;夏老太太道，&ldo;阿文都二十四了！像他这样的年纪，别人不说，你看看冯家阿殷，那是阿文的同窗，今年一道中了进士，人家长子都七八岁了！我看别人都当上曾祖母，我眼红的恨不能蹿出火来！&rdo;夏老太太一肚子气，抱怨长媳道，&ldo;就没见过这样吃凉不管酸的娘，倒叫我一把年纪的来操孙子的心。&rdo;小夏姑妈叹道，&ldo;母亲也说是一把年纪了，何必再去操孙子的心呢。&rdo;夏老太太眼睛一横，&ldo;再叫我生气，你还不如不来！&rdo;小夏姑妈也气个好歹，只得去跟大嫂说，&ldo;唉，老人家年纪大了，脾气就古怪。&rdo;夏太太笑，&ldo;别的倒好说，就是先前我也没想着去帝都，这大包袱小行礼的，还没收拾。老太太先时也没透个信儿。&rdo;小夏姑妈道，&ldo;只得嫂子多担待了。&rdo;夏太太笑，&ldo;做儿孙的，孝顺是应该的，说不上担待不担待的。我知道，老太太一直念叨阿文他媳妇的肚子，可这事也急不来，两人都是大夫，身子也没问题，该有的时候总会有的。&rdo;&ldo;是啊。&rdo;小夏姑妈笑，&ldo;阿文他媳妇，真是没的挑，那说话行事，都透着大方懂礼。眼瞅着宣儿他们兄弟也大了，我时常想，将来能娶个比得上阿文媳妇一半的，我就知足了。&rdo;不怪两个妯娌都与小夏姑妈交好，不仅仅是因为小夏姑妈嫁的好，更因小夏姑妈会做人，说话也和气，嫂子们自然愿意亲近她。夏老太太执意要去帝都，也只得随她去。夏老爷将家里的盐货铺子交给兄弟照管，还有刚置的几百亩地，夏太太算了算家中的现银道，&ldo;只有一千两，咱们带在身上，到了帝都也好补贴一些开销。&rdo;这才将将三年不到，夏家连铺子田亩都置办了，还攒了一千两现银，实在也是生财有方。夏老爷道，&ldo;带着吧。&rdo;夫妻两个商量了些事，夏老爷忽然道，&ldo;你说，要不要去神仙宫烧柱香？&rdo;&ldo;烧什么香啊？&rdo;&ldo;阿文哪，如今功名有成，就差儿子了。&rdo;夏太太悄声道，&ldo;我早烧过了，你放心吧，神仙宫一准儿灵的。先时阿文只顾着科举，哪里有空生孩子。这回好了，做官起码不必如先前那般夜夜苦读，也是该操持着生孩子的事了。&rdo;夏老爷深以为然。于是夏家这一大家子便拖家带口、车辆马匹的去了帝都，待自水路下了船，夏文便命小厮快马加鞭先回帝都报信，叫赵长卿先有个心里准备。待夏家这一大家子到帝都时，赵长卿倒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四进的大宅子，大小院子六个，住多少人也够了。赵长卿笑，&ldo;老太太住这椿院，外头那棵大香椿树也有些年头了。香椿是长寿的树，老人家住着寓意也好。老太太觉着可好？&rdo;夏老太太也没想到赵长卿置办了这样一处大宅子，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问，&ldo;这宅子要不少钱吧？&rdo;赵长卿笑，&ldo;是。&rdo;根本没告诉她具体数字，便道，&ldo;公公婆婆，我安排了南面一点的芭蕉院，那院里种的芭蕉极好。二弟大了，住前头书房就是，书房里我置办了一些市面上的书本，也是单独的一个院子，方便二弟攻读功课。妹妹在院子在芭蕉院旁边，院中植了一些芍药，到时妹妹若喜欢别的花草，再让花匠来补种些也便宜的。我想着，在家时姑妈和表妹是与老太太一个院子的，不知现在是不是照旧？&rdo;夏姑妈母女先时得罪过赵长卿，忙道，&ldo;我们就跟老太太住一处便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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