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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凌氏对凌二太太余怒未消，便没往凌二舅家送，倒是凌太爷疼孙子，家里有了难得的吃食，忙打发人叫凌腾来家一道吃。倒是凌大太太笑道，&ldo;正是大节下，要我说，请二叔二婶他们一道过来，咱们家也团团圆圆的吃一回重阳酒才好呢。&rdo;凌老太太笑，&ldo;这主意好。&rdo;凌太爷嘟囔一句，&ldo;好什么好？&rdo;凌老太太道，&ldo;只当是看着孩子了。&rdo;凌二太太再不好，生出凌腾来，就是凌家大功臣一个。就是凌大太太，如今年纪渐长，早不是当初凭一时意气打架分家的时候了。随着女儿们出嫁，凌大太太也知道了凌腾的好处。何况，年纪大了，以往那些意气消磨尽，便不大在意凌二太太那些没用的争尖好强。故此，凌大太太方有此提议。凌家二房受邀一并来长房吃重阳酒，听凌大太太派来的婆子把事情说明白，凌二太太笑，&ldo;我知道了，你回去跟大嫂说，我们这就过去。&rdo;便将婆子打发走了。凌二太太经前头被凌太爷与凌氏父女两个接连削了一回，如今可是老实多了，再不敢放什么酸话，同丈夫道，&ldo;说是妹妹给父亲送了好些螃蟹过去呢，妹妹没送咱家，你说是不是还在生咱们的气呢。&rdo;凌二舅道，&ldo;莫多想。如今这时节螃蟹贵的很，寻常你哪年见妹妹家吃过了，兴许是楚家送去的，本就不多才只送了父亲那里。&rdo;&ldo;妹妹真是好福气。&rdo;凌二太太感叹一句，摊上个好女婿，什么都有的送。虽然知林皓亦是个出挑的，只是一想到林家现在的家境，凌二太太未免不足。给丈夫寻了件新做的衣衫，道，&ldo;大节下的，穿得齐整些。&rdo;一家子收拾停当，便坐车去了长房。凌二太太与公婆请安之后也没闲着，便同凌大太太一起安排起酒席来，总要摆两桌酒的，男席一桌，女席一桌。其间，妯娌两个又念叨起儿女经来，凌大太太说起凌二姐儿同许涣就很是担忧，道，&ldo;涣哥儿去了学里住着，隔十天回家一趟。&rdo;凌二太太道，&ldo;学里住着也好，一意攻读功课，待过个一年半载的，总能奔个前程出来。&rdo;凌大太太怅然道，&ldo;是啊。&rdo;观凌大太太的神色，凌二太太低声道，&ldo;嫂子别担心，说句实在的，二姐儿年初伤了身子，说是在家坐了小月子，到底不好立时就要孩子的。二姐儿多调理一年，再说孩子的事不迟。&rdo;接着又好生劝了凌大太太一篇话。凌大太太知凌二太太的好意，问，&ldo;二姐儿的日子定了没？&rdo;凌二太太道，&ldo;林家拿着庚帖卜了卦相，今年没好日子，定在了明年腊月。&rdo;&ldo;也好。&rdo;凌大太太笑，&ldo;明年长卿及笄，说不得也要定下亲事的。&rdo;凌二太太笑，&ldo;这肯定的，楚公子明年都二十一了，若是长卿大两岁，早该成亲了。&rdo;她虽时常酸一酸赵长卿，不过也得承认赵长卿的确是有本事，边城这许多闺秀，偏她同将军府的姑娘走动几年，便能同将军府公子看对了眼。这种话，也就心里一寻思，说是不能往外说的。只是凌二太太毕竟是过来人，夫妻之间那点事儿，若都依着礼法，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女人还是要有拢住男人的本事，这日子才能过得好。在凌二太太看来，凌三姐就欠缺这种本领。林皓平日里都少到凌家来，当然，也是林皓课业忙的原因，但这男人若是动了心，不要说课业忙了，怎么着都能抽了空上门的。看人家长卿，以前她时常听凌氏说楚公子下午自大营回家时都能顺道去瞧瞧长卿，在岳家吃个饭什么的。做岳父岳母的，没人嫌女婿上门。何况边城向来民风开放，偶尔小儿女们出去游玩，父母也不会不允。林皓却从未请凌三姐出去玩儿过。每想到此处，凌二太太就从心里着急，一是觉着林皓真是书呆子不开窍；二则也觉着自家闺女，平日里瞧着也是个机伶人，怎么就不懂得同林皓相处呢？凌二太太心下发了回愁，见凌四姐在一畔指挥着丫环摆酒席，赞道，&ldo;咱们家的女孩儿，四姐儿比她姐姐们都能干。&rdo;凌大太太笑，&ldo;这两年我也懒了，家里的事多半是四姐儿在瞧着，她倒是个好强的性子。只是我说，也忒好强了些，再柔软些就好了。&rdo;&ldo;好强有什么不好的？非得好强，以后才过得好日子。&rdo;凌二太太笑，&ldo;四姐儿小长卿一年，这也快了。&rdo;&ldo;是啊。&rdo;&ldo;大嫂有眉目不？&rdo;凌大太太笑，&ldo;四姐儿是最小的，多留几年也无妨。倒是腾哥儿，比长卿还长一岁，今年也十五了，弟妹有主意没？&rdo;凌二太太道，&ldo;阿腾的亲事我倒是不急，一则，他现在一心用功念书，分了心不好。二则，皓哥儿这中了秀才，倒叫我心高了几分，想着阿腾明年十六，后年十七，若是便宜，也叫他下场试试。若能有一二斩获，说亲时也是一桩好处。三则，咱们两房都指望着他，他这亲事就得格外用心，若是说个着三不着两的，咱们日子可怎么过？&rdo;凌二太太一面听，一面点头，&ldo;这话很是。&rdo;听凌二太太说话，大都会觉着这是个明白人呢。凌二太太笑，&ldo;如今他一年大似一年，少不得大嫂与我一起留意，反正这男孩子说亲，纵使女孩儿小上几岁也无妨的。&rdo;妯娌两个说了些私房话，待得吃酒时，一家子团聚，也还安乐。凌二太太平生头一遭吃螃蟹，回家后同丈夫发表感想，道，&ldo;就一大壳子，里头能吃的有限，费了血劲剔出点子肉来，也没啥吃头，还不如炖羊肉呢。&rdo;凌二舅喝着酽酽的茶，笑，&ldo;这样的大螃蟹，又千里迢迢的运到边城来，两个就顶一头羊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单给你吃炖羊肉，白糟蹋了好东西。&rdo;凌二太太笑，&ldo;沾光吃这一回我也够了。&rdo;赵家对凌家二房一直冷淡，凌二太太心气算是平了。过了重阳节，十月是朱家老太太的生辰，这一年，朱老太太的生辰并未办。不是小办，更不是大办，是直接以身子不适的名义，未办生辰酒。楚家的消息，还是赵长卿从朱老太太那里知道的，朱老太太叹道，&ldo;楚夫人的父亲越大人原是朝廷兵部尚书，越大人因罪下狱，越家已是抄了的。只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楚家了。&rdo;赵长卿脸色都变了，难怪这些天没见楚渝来找她！朱老太太看向赵长卿，&ldo;哪怕最好的结果，我估计楚家也会调离边城。&rdo;如果只是调离边城，哪怕被贬斥官阶，也应该来见她一面哪。赵长卿半晌沉默，道，&ldo;先时楚家未嫌弃我出身平庸，庚帖也是换了的。我既知道，便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rdo;朱老太太张张嘴，实在说不出别的话，只得长叹一声。赵老太太便带着赵长卿告辞了。凌氏一听到这消息，便六神无主起来。倒是赵长卿，掉了一时眼泪后，下午去了楚家，楚家大门紧闭，敲了半日也没敲开。赵长卿转而去了梁青远家。楚越的气色也极差，道，&ldo;妹妹怎么来了。&rdo;&ldo;我听说了老尚书的事，去看望伯母，家里大门紧闭，也没人应，就过来看看姐姐。姐姐莫要太过伤感，伯母还不知要怎么伤心，全指望着姐姐宽慰劝解呢。&rdo;赵长卿强忍着伤感，&ldo;我是来问一问，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都这个时候了，姐姐莫要与我客套，只管开口就是。&rdo;楚越垂泪道，&ldo;前天陛下下旨申斥了父亲，父亲已不允我和相公回家了。这些做官的，哪个不是跟红顶白。相公去王老尚书家相求，也未能见到王老尚书。&rdo;赵长卿问，&ldo;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知不知道？&rdo;&ldo;外祖父原在朝廷任兵部尚书，这次因兵械的事问罪，越家已经抄了。&rdo;说到伤心处，楚越泪落如雨，&ldo;要说楚家，父亲为官多年，如果要查，怎样都能查出事情来。更何况，真若问罪，人一入刑部大理寺，三木之下，要何口供不得呢？&rdo;两人也没什么主意，赵长卿安慰了楚越半日，只是发生这样的事，岂是安慰便能有用的。楚越对梁青远道，&ldo;这个时节，人人都躲着楚家，卿妹妹还能上门来，大哥也算没有看错她。&rdo;赵长卿离开梁家时已是傍晚，她并未回家，反是转路去了欧阳青峰的宅子。欧阳青峰似乎正在等她，道，&ldo;我这就要走了。该教你的武功已经教了，以后多练习，定能精进。这是你的庚帖，阿渝托我还你。&rdo;欧阳青峰将一封大红庚帖推至赵长卿面前，赵长卿泪如雨下，喃喃道，&ldo;他是官是民，只要有一条命在，日子都能慢慢过的。&rdo;&ldo;斩草定要除根，如今楚家成为被人除根的草，何必再搭进一个你去。&rdo;欧阳青峰淡然道，&ldo;你就此回家，不必再到处走动。此时，多做多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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