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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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胖：&ldo;等等，什么叫&lso;有的是&rso;？&rdo;魏谦吐出一大口烟，烦躁地说：&ldo;我看当地政府是穷疯了，屁大的一个山头，连着划了好几片别墅用地，卖给了好几家。我说满山的经济林，怎么附近没几户农民呢，敢情都给清走了。&rdo;三胖：&ldo;那怎么着？咱们现在撤退来得及吗？&rdo;&ldo;别说屁话。&rdo;魏谦摆摆手，&ldo;前期大头的钱都砸进去了，好几个亿吊在那，怎么撤？咱们操之过急了，当初用地协议里就应该有约定……唉，现在说这个都晚了，我预感这事要麻烦。&rdo;三胖：&ldo;那熊哥怎么说？张总呢？&rdo;魏谦摇摇头，苦笑：&ldo;那两位……唉，姓张的依然认为他的健康疗养题材天下无双，其他竞争对手都不是对手。这次我先撤回来，就是想紧急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补救的。&rdo;两人相对沉默了好半晌，三胖突然重重地往魏谦的书桌上一靠：&ldo;唉，这桩桩件件的，我有个建议，你看好不好……&rdo;魏谦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等他的真知灼见。三胖：&ldo;周日咱俩去庙里拜拜得了，去去晦气。&rdo;魏谦：&ldo;……&rdo;半分钟以后，三胖被从魏谦房间里赶了出来，魏之远端着一盘水果，才刚要敲门，见了这架势，忙往旁边退了一步，以防被殃及池鱼。三胖：&ldo;怎么这么不友好呢？我说得也是实话，这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吧，你要像三哥一样想得开……了不起申请破产，破完产咱还回去跟我老爸卖猪肉。&rdo;魏谦说：&ldo;赶紧滚。&rdo;&ldo;唉，小伙子火力壮啊，这脾气急的……&rdo;三胖说着，从自己屁股兜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女孩的照片来，他抬头冲魏谦一笑，&ldo;对，我刚才就想跟你说来着，被隔壁那地缝里钻出来的大姑打断了，这是我们家林清的同学，姑娘本地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就是口味有点异于常人，听说就喜欢那种爱答不理的男的，我一听，这不就是我兄弟你吗？赶紧把照片和联系方式要来了，你看看，三哥想着你吧？&rdo;他说着，就把那张照片往魏谦手里递，中途，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挡住了。魏之远手背苍白，手指尖好像泛着冰碴一样，他背对着魏谦，从三胖手里把照片拿了过去，声音里好像带着玩笑的意思，仿佛是轻松活波的：&ldo;三哥，我哥这座火山都快爆发了，你还不跑，是打算拿岩浆泡个澡吗？&rdo;三胖的目光正好和魏之远撞了一下，他心里不由一惊。只见魏之远嘴角在不自然的、机械地往两边提起，眼神里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黑沉沉的瞳孔好像某种没有生命的石头，表面一层冷冷的流光，露出满溢的阴森来。照片的一角被他捏变了形。三胖先开始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眼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往歪处想‐‐魏之远这态度……这表情，是做兄弟的吗？三胖脑筋一绷，忍不住继续试探了一句：&ldo;背面写着那妹子的联系方式，谦儿，你看你要是有空，这周末干脆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得了。&rdo;魏谦倒是毫无知觉，挑挑眉问：&ldo;林清不是见了我就食不下咽吗？&rdo;三胖挺胸抬头地说：&ldo;有我这宝塔镇着你这河妖，她尽管安心吃喝。&rdo;魏谦嘘了他一声，从魏之远手里拿走相片，不怎么放在心上地摆摆手：&ldo;再说吧。&rdo;他说完就转身进屋去了，魏之远侧对着三胖，任由那张相片被大哥抽走，看着魏谦的背影，魏之远的眼神一瞬间晦涩难解。三胖近距离观测到了这一幕，觉得&ldo;咣当&rdo;一下，他整个人的&ldo;三观&rdo;都掉地上找不着了。打发走了三胖，魏谦才仔细看了看手里这张年轻姑娘的照片，女孩看起来很干净，文静不张扬，不太扎眼，也说不上多漂亮。却十分恰到好处‐‐刚好让魏谦看着顺眼。魏谦看着照片，当时心里正在犹豫不定地想，三胖说的也有道理，最近烦心事太多，周末是应该出去缓缓心情，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也不是不行……魏之远进来了。魏之远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ldo;哥。&rdo;魏谦回过头。魏谦坐在椅子上，魏之远就蹲下来，落到比他还低的位置上，打开包装盒给他看：&ldo;魏之远小的时候，注意力非常的集中，一切他不感兴趣的东西，即使看见了也会自行忽略。带他进一家商场，出来以后问他里面是卖什么的，通常魏之远都会表情茫然，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橱窗才回答，如果他回答得非常顺畅，就说明里面多半有他想要的东西。那时魏谦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判断他喜欢什么。小远不像小宝。小宝很小的时候，家里特别困难，魏谦也小，不知道怎么克制自己脾气，小宝本人可能不大记得了，但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不大敢明目张胆地和大哥要东西提要求的，可是每次碰到她喜欢的东西，小宝都会保持着脖子要伸断、眼睛要脱窗的姿势，三步一回头地恋恋不舍一番。可见&ldo;不敢要&rdo;，和&ldo;不要&rdo;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魏之远天生比别的小孩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所以相应的，脾气也显得比其他的小孩和缓一些。但魏谦知道，&ldo;克制&rdo;出来的性情毕竟不是真性情，就好比&ldo;不在意，不生气&rdo;和&ldo;微笑着憋着不发火，等时机条件成熟了再狠狠报复&rdo;这两种人，虽然在遇到事的第一反应上非常相像，但他们的差异就像隔着一条银河。魏之远这个孩子，偏激、狭隘、受挫感强、安全感差，这些都不算什么，要命的是，他太聪明。有一段时间，魏谦总觉得他就像一个危险的、时刻准备爆炸的炸弹，后来爆出了性向问题，不知道是不是魏谦的心理作用，他几乎觉得魏之远的阴郁和不好沟通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最近两年，随着魏之远日渐成熟，他身上那种让魏谦不安的尖锐逐渐平缓了，魏谦甚至有种他长大后性格就变了的错觉。而他这时才发现，魏之远并没有变，只是随着他思虑增多，感觉到了别人对他某些言论和态度的不赞同，而刻意隐藏起来了而已。魏之远说完那句话以后，魏谦足有好一会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的触感挥之不去，好像魏之远在他的脖子上按了几个灼热的手印，越来越烫。魏谦从来是缺钱缺揍不缺心眼，他当然感觉出了不正常，但究竟是哪里不正常，他却本能地不愿意去往深处想，他顺从了这股本能，并且跟着恼羞成怒起来，严厉地看向魏之远：&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魏之远默不作声地站直，他已经觉得自己方才失言了。一直以来，大哥没有找伴的意思，可他年轻英俊，甚至是成功而且前途无量的，哪怕乍看不大好接触，也依然会有前仆后继的女人甚至男人喜欢他，魏之远心里一直有这样的隐忧，他的大哥就像一块被岁月和生活打磨得光芒璀璨的宝石，不单他一个人长了眼睛。然而隐忧毕竟只是隐忧，谁知这天就被三胖这么毫无预兆地当面点了出来。魏之远还没做好准备。当他捏着那个陌生女孩的照片时，心里清清楚楚地有一股近乎仇恨的热流，它几乎是无差异攻击地横扫了出去，对三胖、对那他见也没见过的陌生姑娘、甚至对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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