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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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死后，我本来是不想再叫任何人为娘，可是她待我比亲娘更好，我怎么能不认她。可是她不再理我，那个男人也拦着我，他只是对她说：&ldo;我带你去治伤。&rdo;可是她摇头不肯：&ldo;不成啦，就算是胡青牛在这里，他也救不了我的伤，你把孩子们带走……&rdo;那个男人紧紧咬着牙，可是他抱着她，她柔声说道：&ldo;大哥，我真的很快活，没想到你还会赶来救我，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这样伤心。&rdo;她一说话就急促的喘气，然后更多的血从伤口里流出来。那个男人声音暗哑：&ldo;别说傻话了，我说过了，这一世我要护你周全，是我没有做到。&rdo;日已黄昏，她望着天上漫天的紫霞：&ldo;可是你是被我骗了，从前的事我都是骗你的，我骗了你很多次啊，结拜的时候我就是骗你，连同那次放杨逍走，我也是骗你的。&rdo;&ldo;别提这些事了。&rdo;她笑了笑，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很多血从她嘴里涌出来，她指了指我怀里的小妹妹，对那个男人说：&ldo;大哥，你替我把她好好养大……要是你真把她当成你自己的女儿看待……千万要记得，让她提防张无忌……提防张无忌那小贼……&rdo;她的眼神渐渐涣散，精神也委靡下去：&ldo;她要是长大了，要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韬武略……这样才不会被她所爱的人瞧不起……&rdo;说到这里她忽然又笑了笑：&ldo;大哥，他从来瞧不起我，可是他不知道，在我们那个地方，我可是高考的状元……一直念到了博士……&rdo;他紧紧抱着她，她的气息渐渐微弱，精神撒漫，似乎已经神色恍惚：&ldo;我要回去啦，说不定还能见着我的爸爸妈妈……大哥，你一直问我俗家的名字，我都不肯告诉你，因为我叫赵敏，我不乐意你占我便宜，虽然你不会知道……好巧是不是，我姓赵，我出生的时候爸爸翻《论语》，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所以给我取名叫赵敏……我爸爸他可从来没有看过《倚天屠龙记》……&rdo;我根本不知道她最后说的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男人只是紧紧抱着她，她眼睛微闭，喃喃的说：&ldo;这里真黑，我好怕……&rdo;&ldo;敏敏别怕，大哥在这里，&rdo;他紧紧抱着她，喃喃的说：&ldo;我在这里……&rdo;她的手落在血泊的泥泞里，一动再也不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又轻声的唤她：&ldo;敏敏……&rdo;她不应声，神色安详，似乎是睡着了。&ldo;敏敏……&rdo;他抱着她，只是一遍遍唤她：&ldo;敏敏……&rdo;可是她不应声，而那个男人抱着她，一直没有撒手。天色渐渐黑下来，小妹妹饿得哭起来，我怎么哄也哄不好了，我终于走过去牵动他的衣袖：&ldo;舅舅，妹妹饿了。&rdo;有两颗眼泪噗的落在我的手背上，原来是他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也是最后一次。舅舅带着我和小妹妹回到大都，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蒙古人，而且是朝廷很大的一个官。镇上也有蒙古人，总是凶巴巴的，但是从前她教过我：&ldo;别岐视少数民族，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rdo;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记得。府中锦衣玉食，什么都有，奶娘将小妹妹照顾得很好，舅舅每天都会来看我们。小妹妹抓周的时候，府里来了很多客人，都是达官显贵，舅舅和很多汉官都十分要好，大家涌出来看小妹妹，还有人问舅舅：&ldo;不知郡主有了汉名没有？&rdo;舅舅微笑：&ldo;赵敏。&rdo;我蓦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舅舅。他也回过头来看我，只有我知道这名字原来是属于谁的，舅舅对着我笑。后来朝廷敕封妹妹为绍敏郡主，据说就是从这个ru名上来的。舅舅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他将我和妹妹视若己出。我十二岁时他上书朝廷，将我立为世子，从此我不再叫他舅舅，改口称他为阿爹。其实阿爹更疼妹妹，尤其他唤妹妹ru名的时候，总是那般宠溺：&ldo;敏敏……敏敏……&rdo;每次我都想，阿爹一定是想起妹妹的娘了。说实话，我也真的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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