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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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门时，戚三太太问闺女，&ldo;你婆婆待你可好？&rdo;戚如道，&ldo;婆婆很是宽厚。&rdo;这是亲闺女，戚三太太自然问的细些，&ldo;有没有让你立规矩？&rdo;戚如道，&ldo;婆婆对我挺好的，我们早饭午饭一起吃，晚饭婆婆让我和相公单独在自己用，不必过去。&rdo;戚三太太念了声佛，问，&ldo;姑爷待你可好？&rdo;看闺女形容，这事问不问其实问题不大，不过，还是要问一问，方能放心哪。戚如仍有些害羞，点点头。戚三太太再念声佛，道，&ldo;家下仆人，可还听话？&rdo;戚如道，&ldo;没什么不听话的，相公身边以前只有一个大丫环近身服侍，那丫环已经定了亲事，待刘嬷嬷把我们院里的事接过来，她就要嫁人了。&rdo;戚三太太念了三声佛，笑道，&ldo;你爹眼光再不会差的。有这样宽厚的婆婆，姑爷脾性也好，你更要知道服侍姑爷，孝顺你婆婆。尤其是你婆婆，把姑爷拉扯这么大，多不容易啊。把你婆婆孝顺好了，姑爷心里知你的情。&rdo;&ldo;我知道。&rdo;就算戚如年轻，也知道如苏夫人这样的婆婆并不容易遇到，叫她赶上了，真是福气。戚三太太低声问，&ldo;女婿的私房，有没有交给你？&rdo;戚如嗔道，&ldo;娘，那算什么私房啊。就是相公的东西和攒下的银子呗，相公不给我管，给谁管啊？&rdo;家宅中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这些家里钱财上的事，大都是女人管。尤其苏白是做官的，如果还要苏白为这些琐事操心，戚如会觉着自己不称职的。戚三太太眉开眼笑，&ldo;那就好那就好。&rdo;闺女年纪还小，又是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话间对女婿颇多回护，可知的确是融洽的。知道闺女过得顺遂，戚三太太便放心了。中午用饭时，戚如还道，&ldo;娘，你叫人跟大哥他们说一声，别灌相公酒，他酒量不行，明天大朝会，都少喝一点。&rdo;总之，新婚小夫妻各种甜蜜。由于苏白努力耕耘，且摆脱初哥身份后，由于勤奋钻研，苏白进境一日千里，戚如在年底就给诊如身孕来。彼时，梨果刚刚成亲。因这个，苏白没少在梨果面前炫耀显摆，梨果心说，臭美个屁，不就是生儿子么，谁不会？他又不是没老婆！在这个冰冷的冬天，年纪的小夫妻们过得春意盎然。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运气。譬如，监察司林随大人在朝中输了对御史台的嘴仗，昭文帝慈悲惯了的，命监察司将上科逮捕的涉买题作弊的&ldo;前举人&rdo;们放了出来。为此，郑大人有一句发自肺腑的总结，&ldo;总算可以过个安生年了。&rdo;尽管被革了功名，也都是书生，这些书生们被关在监察司多日，郑大人心里不得安生。这就是郑大人。林随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些书生没啥大用，刚进来时仗着家里或有权或有势或有钱的，颇是嚣张，关了一年多，早就软了。只是，若不吵上两架再放人，显不出监察司的威风来。林随命手下将那些瘟生都赶出监察司大牢，方甲前来回话，&ldo;她有事来找大人。&rdo;林随坐在自己装潢的无比华美奢侈的大厅里，面前设一长黄花梨卷帘雕花长几，懒洋洋的倒了盏酒，兴致缺缺，道，&ldo;那蠢货来做什么？&rdo;方甲道，&ldo;赵恭人成天在外头说蜀锦阁与蜀王府相关，她也越发艰难，估计就是为这个来的吧。&rdo;&ldo;若蜀锦阁不与蜀王府相关，人们才会觉着奇怪。与蜀王府相关，有什么怪的？&rdo;林随品一口美酒，&ldo;告诉那个蠢货，别自乱阵脚。如果她想从我这里打听赵恭人的事，跟她说，监察司还没有许多人手浪费到一个小小的恭人身上。&rdo;方甲领命下去。☆、梨子将手抄在大毛的袖笼里，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他提起铜壶，泡了壶茶，分给赵长卿一盏，道，&ldo;好似一眨眼，梨果他们就长大了。&rdo;&ldo;是啊。&rdo;苏白梨果一成亲，赵长卿觉着自己的心都老了，她接了茶，笑问，&ldo;你不打算成亲了？&rdo;梨子道，&ldo;那也不至于。就是，还没见到脾性相投的。&rdo;&ldo;要真没合适的，倒也不急。男人早一点成亲，晚一点成亲关系不大，只要有本事，总能娶到心仪的人。&rdo;赵长卿自己被催婚过，便不会催梨子。何况她说的也是实话，世道对男人更为宽容。两人说起话来，梨子问，&ldo;那个先时找你跟梨果麻烦的陈郎中，如今还没动静么？&rdo;多年经验教训，赵长卿并不会掉以轻心，道，&ldo;说不定在憋什么大招。&rdo;梨子有些担心，道，&ldo;只有千年做贼的，哪里有千年防贼的。何况，陈家在帝都扎的根比咱们深，等闲不会突然下手，既已下手，上次没成，定有后手。&rdo;赵长卿道，&ldo;如今也没好法子，只得走一步看一步。&rdo;梨子道，&ldo;咱们远在边城，与陈家以往并未相识，也碍不着帝都这些官老爷们。陈家突然疯狗一样，真叫人想不明白。&rdo;赵长卿与梨子是一道长大的，两人情分不比寻常，她便将蜀王府的猜测说了，连带着杨玉芙的事，一并告诉了梨子，&ldo;如今在这帝都城，视我为眼中钉的就是杨玉芙了。至于陈郎中的事，他上秘折说我开药堂去万花楼的事或是收买御史说梨花姐的事，其一让我与梨果失了脸面，其二便是令皇后娘娘失了颜面。余者关系，我也想不出来了。&rdo;梨子道，&ldo;这女人这般诡异，咱们在蜀中也有铺子，我叫人去摸一摸她的底。&rdo;赵长卿摇一摇头，低声道，&ldo;千万别动。你不在帝都不大清楚，这一两年，陛下龙体好好坏坏，皇后娘娘代陛下朱批过一段时间的奏章，大臣们深为不满。咱们当初用调味粉的方子入股，后来还有神仙养容丸、一些胭脂水粉，如今这铺子北到辽东、南到南越，商铺本就可作打探消息之用。但，你我只管拿分红的银子便罢了，余者莫多说多做。不然，现在朝中局势，太子年幼，陛下龙体违和，大臣们对皇后有意见，咱们宁可不动，也不要多动，不然，真叫人捏住把柄就不好说了。&rdo;梨子不禁慎重，&ldo;竟危急至此了吗？&rdo;&ldo;小心无大错。&rdo;赵长卿道，&ldo;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杨玉芙此人，不足为虑。余者再有别的事，咱们不过刚来帝都，连小虾都算不上，谁还会真的针对咱们？无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do;梨子素来信服赵长卿，两人商量许久，梨子道，&ldo;过完年我就回边城。&rdo;原本这次梨果是想他哥在帝都住些日子的。若没什么事，在帝都住些日子也无妨。而现在，梨子觉着自己对帝都这些事不甚了解，就是在帝都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回边城。他们这些人都是自边城来的，边城是根哪。赵长卿点点头，醮醮杯中的茶汤，在梨子掌中写了两个字，摇摇手指，一字未言，转而说起别的话来，&ldo;阿宁这回要输阿白了。&rdo;两人打赌生儿子的事，赵长卿深觉有趣。梨子未料赵长卿谨慎至此，他未多问赵长卿写那两字的意思，接着赵长卿的话道，&ldo;阿宁天天在军中，有时打起仗来，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哪里还有空生儿子。&rdo;及至中午，赵长卿在梨子的别院用过饭，便告辞了。倒是梨果，得知他哥过完年就回边城，很有些舍不得。不过，他们兄弟情分素来是极好的，梨果也知道他哥忙，只得抓紧时间多关心关心他哥，直接表现是：他又把被窝搬到了他哥的院里。梨子揉着额角，&ldo;都娶媳妇的人了，就不知道操心点正事。你看看阿白，儿子都有了，你本就晚他成亲，更得着些紧。给你开的补药，吃了没？&rdo;&ldo;我腰子好着呢，哪里用得着吃补药，又不是老头子。&rdo;梨果令小厮将被窝安在他哥床上，道，&ldo;哥，咱们晚上好生说说话。咱们一年才见几天，你现在嫌我，等到了边城又得想我。&rdo;&ldo;我想你个头，你又不是温香软玉。&rdo;梨子道，&ldo;洗澡没？洗过澡才能上床啊！&rdo;梨果别的都好，就是个人卫生问题，十分要命。你不理他，他能馊了。梨果道，&ldo;王氏天天叫我泡浴桶，我好容易在哥你这里轻闲几日。&rdo;兄弟两个说说笑笑，梨子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事情跟梨果说一说，心下一想还是罢了，赵长卿那样谨慎，若他这里事有不密，就白辜负了赵长卿的信任。何况如今梨果芝麻绿豆的官，告诉他，他也帮不上忙。梨子道，&ldo;你如今成家立业，不比以前了。血亲上，咱家没什么亲近的了。跟长卿、阿白他们，与亲的也没什么差别，过年走礼的事，你经些心。&rdo;梨果道，&ldo;哥你别担心，王氏已经开始预备了。&rdo;梨子便未多说。过年，过的就是人情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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