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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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拍拍胸口，快吓死了。村里的习俗是从人死那天算，每逢七都不能吃自家的米跟菜，得上别家讨一点儿。头七那天，高燃陪刘雨在村里讨米讨菜，齐老三罕见的大方起来，给了十来个鸡蛋。赵村长装了几瓷盆米拎给高燃，夸他懂事，还问他额头的伤要不要紧，是个和蔼亲切的长辈。高燃跟赵村长道谢，路过李疯子那儿时发现人在地上睡大觉，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喊了声，李疯子动了动身子，又接着睡了。白天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绕道走，不经过刘文英家门前，天还没黑，各家就都大门紧闭，没人出来走动。高建军跟刘辉两个大老爷们关上了门，不知道在里面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刘文英在自个屋里不出来。刘雨在厨房里刷锅洗碗，一脸的心不在焉。高燃蹲在门槛上啃枣子，啃的腮帮子疼，他搓搓脸，对着虚空哎一声。表哥晚上要回家了。回魂夜世界很大，无奇不有，一个地儿一个习俗。石河村哪家死了人，得请个道士过来。道士会按照人死的日子算一算要吊多少天魂，到了最后一天，死掉的人会回家看看。高燃表哥要吊七天魂，刚好在头七当天回家。刘文英站在桌前点煤油灯，儿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几天下来，头上新添了不少白头发，老了。火柴擦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高燃忍不住说，&ldo;大姨，我来点吧。&rdo;刘文英转过头，两只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高燃屏住呼吸。刘文英动了动嘴皮子，轻声叹气，&ldo;小燃，这些天辛苦你了。&rdo;高燃忙摇头，&ldo;不辛苦。&rdo;刘文英抬手去碰少年额头的伤，&ldo;你难得来大姨家一趟，大姨说要给你做红烧肉的，结果也没给你做成。&rdo;高燃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就不说话。刘文英满脸的慈爱，&ldo;小燃，大姨对你好不好？&rdo;高燃点点头。刘文英说，&ldo;那你帮大姨一个忙，找封队长探探口风，看案子到底查的怎么样了，查到了哪些东西，大姨知道你打小就讨人喜欢，也看得出来，人封队长喜欢你这个弟弟。&rdo;高燃一脸惊愕，&ldo;大姨，你想多了，封队长跟我……&rdo;刘文英开口打断，&ldo;你帮帮大姨，帮帮你表哥，他在看着你呢。&rdo;高燃胆子小，禁不住下，要哭了。刘文英突然抓住他的胳膊，&ldo;小燃，你表姐胳膊肘向外拐，竟然让人划开你表哥的肚子，让他死了还遭那么大罪，她就是个白眼狼，大姨只能指望你了。&rdo;高燃疼的吸气，头晕晕的，他挣脱了几下都没成功，不禁对大姨的手劲感到吃惊，&ldo;大姨，你先松手。&rdo;刘文英没松手，还在自说自话。&ldo;我问过了，那个杨警官说不方便透露，封队长是他的领导，知道的肯定很多，你帮着去问问……&rdo;高燃扯开嗓子喊，&ldo;爸，舅舅，表姐‐‐&rdo;耳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他一垂眼，见大姨冷冷的瞪着自己，吓的打哆嗦，&ldo;大……大姨……&rdo;刘文英愤怒的训斥，&ldo;小燃，你这么大声，你表哥就不敢回来了。&rdo;高燃赶紧认错，&ldo;对不起。&rdo;听到爸爸的声音，高燃立刻飞奔过去。高建军看儿子拽着他的手，面色黑了黑，&ldo;鬼叫什么？&rdo;高燃凑在他爸耳朵边，&ldo;大姨不太对劲。&rdo;高建军叹道，&ldo;过段时间就能想开了。&rdo;高燃揪揪眉毛，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半天憋出一句，&ldo;我晚上不睡堂屋。&rdo;高建军训斥道，&ldo;过完年就十八了，懂点事！&rdo;高燃垮下肩膀，小脸煞白煞白的，&ldo;我怕鬼。&rdo;高建军说，&ldo;高燃，你是男子汉。&rdo;高燃反驳，&ldo;男子汉也是人。&rdo;&ldo;……&rdo;高建军被儿子打败了，他转而一想，小孩子几乎都怕鬼，&ldo;没那东西。&rdo;高燃咕噜吞口水，&ldo;那你跟舅舅干嘛要准备回魂夜的东西？还要我跟你们一起打地铺？&rdo;高建军说，&ldo;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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