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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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逐离背着殷氏出了祁连山，前方不远，廉康和晁越在等着接应。殷氏俯在她背上，语声极轻：&ldo;这出宝藏是何时放置的？&rdo;冰雪过膝，殷逐离走得十分小心：&ldo;前些日子晁越他们搬过来的，金砖什么的都是假的，值不了几个钱。&rdo;殷氏也笑了：&ldo;你又骗他们。刚才那方丝绢……是当年我姐姐埋的那处藏宝图？&rdo;殷逐离点头，殷氏神色平静，&ldo;你就这么给他了？&rdo;殷逐离淡然：&ldo;殷家叛逃，外族必向大荥用兵，那东西，我们都用不着，于他却有用。&rdo;如果一个商贾世家最后需要启用一处宝藏来维持生计，这个家族的存在已经失去了意义。这道理殷氏也懂。&ldo;可是九爷不知道吧？万一他丢了如何是好？&rdo;殷逐离不以为意：&ldo;那他就该死！&rdo;殷氏趴在她肩头，风雪盈耳，寒意凛凛，她心中却一片宁静：&ldo;逐离，其实以前我一直很恨你，从小到大，我与你也不曾相处多少日子。你不恨姆妈吗？&rdo;殷逐离答得理所当然：&ldo;师父从小便教导我，凡事且看得失，莫问因果。从我一出生开始，就养在您身边，哪有女儿会恨自己的母亲呢？&rdo;殷氏揽着她的脖子，许是风雪迷了眼，视线不清：&ldo;对不起，我很内疚，逐离。&rdo;殷逐离摇头：&ldo;也没啥，您想想我杀了您弟弟，也就不内疚了。&rdo;一席话说得殷氏又笑了：&ldo;姆妈想好了，你不喜欢皇宫，我们就随便去哪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嫁谁就嫁谁，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生活。&rdo;殷逐离点头，前方苍松覆雪，晁越带了一队人，准备了马车。殷逐离将殷氏扶进马车里，临走时回望。祁连山已被风雪覆盖，满目雪域，不见长安。她半跪在地，亲吻手中的黄泉引，那笛身通透如玉：&ldo;师父，我想您更愿意留在这片土地上陪伴吾母，异域漂泊，我就不带您一并前往了。&rdo;她将黄泉引短刃弹出，刺入雪地，然后轻轻一拍，那江湖排名离愁渐远渐无穷殷逐离走后，大荥果然重陷战火之中。沈庭蛟第二日就发现了那丝绢的秘密‐‐他发现绢尾以同色丝线绣着一道暗纹‐‐长白山。那丝绢绣样其实很普通，然细看下来，内种虬枝蜿蜒，走向分明就是长白山的山势图！沈庭蛟与何简反复比对，最后尽皆悚然‐‐莫非传说中的宝藏，其实是在长白山？大荥与突厥正式开战，这笔坑人无数的宝藏竟然真的埋藏在长白山，它解决了粮草问题，但沈庭蛟忧患仍是颇多。他的将领太过年轻，缺乏行军打战的经验。事情不如预计的顺利，前方战事也是胜败相兼。沈庭蛟焦头烂额的时候经常接到殷逐离从各国发来的信件，上面无一例外都是四个字‐‐安好，勿念。这些信件有的来自吐蕃，有的来自大月氏。一个月有三四封，他抚着这些信件，挺过大荥最艰难的阶段。何简曾经主张过割地赔款，行和亲怀柔的政策。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无疑是缓和矛盾之举，但沈庭蛟断然拒绝。仿佛有一双眼睛时刻注视着他，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再见面，那个桀骜的家伙会如何嘲笑他这个软弱无能的帝王？他亲赴战场，登上城头督战，告诉所有将士，他宁做亡国之君，绝不割地乞降！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大荥军民却空前团结，军队士气不论胜败一直不曾低落。一年半以后，突阙国力耗损不小，不再大规模进攻，只能搞些小打小闹的骚扰战。而殷逐离的信件慢慢地开始减少了，由初时的一个月三四封变成一个月一封。两年后，大荥重新安定，沈庭蛟再也没有接到殷逐离的只言片语。连沈庭蛟都觉得她仁至义尽了。他像殷逐离一样保护着殷家，这个几经风雨的大家族仍旧经营着自己的商铺，诸事照常，未受到任何波及。其实连殷家的宅子也没有人敢动，仍维持原状。沈庭蛟保存着殷逐离的每一封来信，上面这家伙有时候用颜体，有时候用隶书，有时候用柳体，甚至有一封用的吐蕃语。可以预见她的生活像这些丝绢一样，日月依旧但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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