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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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却见她撑在c黄沿，身子前倾，这一歪头，瀑布似得长发都落到右肩，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映着他一瞬间的仓惶与怔忡，片刻变笑开了，依旧是往常模样，往常笑容，伸手虚扶在她背后。景辞却不踏脚，依旧笑意融融地望着他，&ldo;陆大人，这顿饭我不敢吃，等太后回宫我可是要去哭上个时辰的，万一让你们看管起来这几日，没清减个斤，反倒养成大胖子，到时哭起来还有谁信？陆大人别着急，明日呢‐‐照例我还要病上一场，找喻贵妃讨几棵人参灵芝炖汤喝，娘娘不给，我就得以死明志，放心放心，我戏码多着呢，不在乎这一场两场，只等我上吊的时候陆大人拨冗来观礼就行。&rdo;这话她说得轻松，仿佛仍是在同陆焉谈今年的茶明年的桑，不过家常。她不哭，太后哪有由头查办喻婉容。人人都有既定角色，人人都在做戏，谁比谁轻松？陆焉倒也不急，扶着景辞起身，诚心劝诫，&ldo;主子身体不适，那便是底下宫人伺候不周，郡主身边虽说都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但入了宫，还需守宫里的规矩。&rdo;景辞坐在妆台前，略偏了头瞧他，&ldo;那我这厢先谢过陆大人，她们自小跟着我，惫懒惯了，交由陆大人调教调教也好。只不过这阵子我得自己叠被穿衣，夜里害了风寒，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如此一来，我这病还不知要拖多尝时日，要吃多少人参，遭多少罪。&rdo;陆焉道：&ldo;郡主放心，臣定将她们调教妥帖再来见主子。郡主若不习惯旁人，臣自当留在碧溪阁，伺候郡主起居。&rdo;抬手，几个小太监便进门来拿人，景辞手里的象牙梳啪嗒一声掷在桌上，猛然站起身来瞪着陆焉。陆焉略略低头，视线落在她衣摆，&ldo;宫里的规矩如此，郡主勿怪。&rdo;&ldo;吃饭！&rdo;景辞咬咬牙，这是针尖对上麦芒，谁猜到他半分不让，&ldo;倒要看看这是不是黄金米瑶池水熬的粥，非喝不可。&rdo;陆焉从善如流，&ldo;微臣伺候郡主用饭。&rdo;景辞这厢胃里气鼓鼓，吃什么都没意思，糙糙喝了两口便搁了筷子了事。陆焉立在一旁，问：&ldo;郡主不再进些？天大的事搁在近前，也不能同自己作对。&rdo;景辞瞄他一眼，原想说见了你便饱了，眼珠子一转又换了笑脸，&ldo;有陆大人秀色可餐，又何须食人间五谷，我多看你两眼便什么也不必吃了。&rdo;春山背后一个激灵，只怕义父气着了，要杀人屠城。陆焉接过帕子，擦了手，目光落在桌边收拾碗筷的白苏身上，淡淡道：&ldo;臣惶恐。&rdo;但凡伶俐人都能听出来，督主大人话里的愠怒，可偏偏还有人要往枪口上撞，探过身来，顶着一张粉嫩面皮，笑嘻嘻说：&ldo;我原是食不知味，见着陆大人才好些，看来今后我可缺不了陆大人。&rdo;陆焉低垂眼睑，恭恭敬敬，&ldo;臣惶恐，明日自当伺候郡主用饭。&rdo;景辞这才笑开了，乌亮亮的眼珠盯着陆焉，瞧他怒极再忍的样子，好不快活。&ldo;行了，都撤了吧，今日我得早早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等着赏陆大人绰约风姿，可餐秀色。&rdo;&ldo;臣告退。&rdo;陆焉低头，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令人参不出喜恶。半夏端一盆温水来，嘀咕说：&ldo;郡主，您明日不会真要等陆大人来伺候吧，奴婢看陆大人脸色，可吓人得紧。&rdo;忍冬道：&ldo;听说但凡落到西厂的人手里，便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地出来。曹纯让都比不上这一位，心狠手辣。&rdo;半夏道：&ldo;奴婢瞧陆大人生得极好，倒不像如此狠毒之人。&rdo;景辞伸手去掐半夏的脸，&ldo;怎么？你这小妮子还看上人陆大人了？回头把你赏给他做对食你乐意不乐意？&rdo;半夏忙不迭躲开，&ldo;您这说的什么呢？我这不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说了陆大人这个活潘安也未必看得上奴婢。&rdo;忍冬倒有几分忧虑，&ldo;奴婢只怕此番得罪了陆大人，往后叫他拿了错处，怕是……&rdo;&ldo;不怕，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却也越不过佛祖的五指山。&rdo;景辞换了睡衣，躲进被子里，&ldo;且等着吧，等圣驾回宫，还不知道他陆焉能活几日。&rdo;快天亮的时候她烧的浑身滚烫，迷迷糊糊听见白苏支使半夏去请太医，又说半夏同院外看管的太监起了争执，一时之间谁也出不去。她想要睁眼，眼皮却有千斤重，挣扎少许又睡晕过去。再醒来时许太医正诊脉，说些风邪入体，理当疏风散热的老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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