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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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第3页）

&esp;&esp;周玉蓉心中又酸又苦却是一个字不敢多说。

&esp;&esp;她隐约有个直觉——顾衡的手段恐怕不止于此，顾彾目前的窘境恐怕只是开始。对于披香殿牡丹轩的那件事顾衡若是知之甚详，那么自己赖以栖身的周家只怕已经是大祸临头。他就是菩萨转世，也不会愿意他老婆被别人染指……

&esp;&esp;她踌躇了一会儿，实在拿不定主意，终于忍不住吐露一二，“那顾衡是端王殿下的得力干将，此回的事说不定有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阿爹还是要提醒一声敬王表哥，这人绝不可忽视。”

&esp;&esp;周尚书摇了摇头，“无须你嘱咐，当年实在是我小觑了此人，纵得他一步步做大，如今竟然成了端王的臂膀。敬王殿下还想法子拉拢此人，如今却是难了，只能尽量不与这等卑劣小人正面为敌罢了……”

&esp;&esp;周玉蓉一口气哽在胸口，却不敢再多说什么，那些毕竟只是猜测。

&esp;&esp;她退出书房后信步游走，转过两重竹林就是祖父从前居住的滴翠园。遍植树木的园子在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森，仿佛自从没了主人，这园子也失去了活气儿，昔日巍峨高耸的阁楼庭廊也变得黑漆漆暗沉沉。

&esp;&esp;木门里是一片黑暗不可知，周玉蓉忽然想起从前在祖父身边度过的闲暇时光。那时的她是多么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的裙子要搭配什么样的首饰？

&esp;&esp;远处忽然有人提着灯笼过来，周玉蓉后心里打了个突定神细看，原来是兄长周玉潄和嫂子窦氏。

&esp;&esp;两边见了礼后，周玉潄端着长兄的架子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外面游荡。如今你是被休弃之人，行动举止更加不能落人话柄。要知道咱们周家可是京城一等一的世家，这回可要被人笑话许久了！”

&esp;&esp;周玉蓉虽然知道这位兄长素来迂腐，但还是被这话气的险些吐血。

&esp;&esp;柳眉一竖怒道：“连阿爹阿娘都没有嫌弃我吃白饭，我的亲哥子反倒求情

&esp;&esp;八月的时候，上头的角逐开始慢慢消停，京都府衙终于顶着各方压力开始重新审理莱州籍举子童士贲及其妾叶氏相继死亡的真相。

&esp;&esp;说起来也是巧合，童士贲那年死于火灾之时，初回京城的顾衡曾经在大理寺旁听过这件案子的始末。但当年大理寺的各位主官给这件案子定性为意外火灾，如今却被一个乡间老妇当面戳穿，不得不说是一件绝大的讽刺。

&esp;&esp;已经升为大理寺少卿的顾衡翻看着手里厚厚的卷宗，垂着眼睫在脑中梳理着案子的前后。

&esp;&esp;一场豪雨之后，将郁闷许久的燥热吹散许多。回廊上的凉风冷不丁吹在脸上，绯红色官袍竟带了丝丝凉意。不知什么时候日头重新露了出来，一条行动迟缓的虫子在树叶上探头探脑。

&esp;&esp;那虫子也不知是什么昆虫下的卵，不合时宜地露出了肥硕丰满的雪白身子，引得几只行动敏捷的雀鸟不住往来窥探。偏那虫子一无所觉，在翠绿色的枝叶上左右腾挪吃得正欢。

&esp;&esp;一只灰睛褐羽的麻雀先下手为强，扑棱着小小的戴着白色斑点的翅膀，以无比迅捷的速度一头冲下来叼起那条肥虫子，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余下的几只手脚慢些的雀鸟觉得无趣，相互啾啾了几声就忽掠而过。

&esp;&esp;顾衡抬头看了一会儿热闹，心想这两桩案子说起来其实不是一案案子，如今的顾彾就像那树上毫无防备的肥虫子一样，谁都想冲上去撕巴一口。只可笑这人处境已如危卵，竟还在天真幻想别人会伸出手拉他一把。

&esp;&esp;韩冬悄悄走了进来耳语道：“大人，顾御史又过来了。刚才在门口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就准备给我下跪。我说我只是给人当奴才的，他儿子这个案子牵涉太广，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应承下来……”

&esp;&esp;顾衡微笑着看过来，“顾彾如今还被关在京都府衙门吧，听说当时他只是被叫去问个话，就被囫囵扣在那里。这顾御史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求情就求到我门上来了？”

&esp;&esp;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连喝了两口茶，想了一下道：“算了，看在同族的份上我过去瞧一眼，一笔总写不出两个顾字来……”

&esp;&esp;韩冬不敢多问，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忽然又改了主意，但也听得出这话里颇有些敷衍之意。

&esp;&esp;离大理寺最近的东升茶楼，顾衡以子侄之礼请了安问了好，这才有些惊异笑道：“叔父可有些见老，千万要保重自个的身子才好。彾堂兄只是一时受人诬陷，等过些日子自然会安好的。”

&esp;&esp;这段时日顾御史想来是碰了不少的墙壁，听到这种空空而谈的安慰竟有些感激涕零。

&esp;&esp;他蓬着一头乱发，脸颊因为干瘦而高高的耸起。悄悄打量了几眼顾衡身上红得几乎赤目的四品官服道：“往日……我是有些别样的想法，做了些对不住人的事儿，如今天道轮回一样都不落的报复在我儿子身上。”

&esp;&esp;雅间的门窗紧闭，顾御使却感觉背上一时冷一时热，“我只希望你看在咱们是同宗的份儿上拉顾彾一把，好歹叫他拣回一条性命。京城这一枝仅他一脉年长，如有个三常两短，我就是顾氏本宗百年的罪人。”

&esp;&esp;外间树上有秋蝉肆无忌惮的鸣叫，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esp;&esp;顾衡却好似觉察不到一般，气定神闲地喝了口热茶，慢慢道：“事情我也大致听说了事……彾从兄胆子太大了，三年前在童士贲手里买科考题卷，已然被别人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好不容易才摁下苗头，如今又闹出勾结他人妾室谋害正夫的传闻。我就是有心想帮，也不知从何处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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