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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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傻子，说过的话就跟放屁似的，拿她的未来去做一场豪赌。于是祝清晨话未说完，门开了。薛定站在那里，影子被灯光映在地上，晦暗不清。楼道里最后一丝夕阳余晖也消失了。祝清晨站在黑暗里，他站在光芒中。薛定把门拉开，回到厨房，重新拿出一只碗，一双筷子，将盘子里的意面扫了一半进去，又把西兰花也分给她。一言不发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面。祝清晨关上门，轻手轻脚换鞋。才刚玩下腰去，就听见薛定冷冷地说了句：&ldo;不用换鞋，吃完就走，别耽误时间了。&rdo;她一顿，抬头对上他的眼神。那双黑漆漆的眼珠里，充满了不可撼动的决心。她以为她大老远追来，他至少会有些心软的。看来还是低估了他的固执。薛定说：&ldo;吃完这顿，我亲自送你走。如果你闲钱太多，那就把欠我的钱都还给我，就当我食言了，要你提前还钱，还到你买不起回来的机票钱为止。&rdo;祝清晨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自觉将那盘食物拢到面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卷面条，呼呼吸进嘴里。她狼吞虎咽完这一大口，先解了解馋，才来得及夸他，&ldo;手艺不错。&rdo;薛定看着她，一言不发。她明白他的意思，戳着盘子里的面条，垂眼说：&ldo;那又怎么样呢？把钱还给你，没钱再来找你，可心还在你这里，人回不回去又有什么要紧的？&rdo;&ldo;人走了，心迟早会回去。&rdo;她笑了两声，&ldo;你怎么知道心会回去？万一它一辈子都留在你这儿了呢？&rdo;&ldo;不会的。&rdo;&ldo;会。&rdo;&ldo;不会。&rdo;&ldo;会。&rdo;&ldo;……&rdo;祝清晨却又送了一筷子面条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ldo;你可以试试看。&rdo;她的嘴角还沾着酱汁，却抬眼望着他，目光明亮夺人，&ldo;你如果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半会儿心血来潮，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是，我的确和苏政钦轰轰烈烈爱过，如今一切也都成为过去式，所以你以为你也会和他一样，只要分开，时间就会治愈一切，对不对？&rdo;薛定的确这样想。他这人素来自负，绝不愿把自己和任何人作类比，可苏政钦能成为过去式，他为什么不能？祝清晨是这样决绝自立的女战士，她无论如何都能顽强活下去。哪怕没有苏政钦。哪怕没有他。祝清晨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倏地笑了。她说：&ldo;天不老，情难绝。&rdo;还有两句没说出口‐‐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你与他不一样。你与任何人，都不一样。薛定看她两眼，嗤笑一声。&ldo;祝清晨，你可真够土的。&rdo;这年头了，还拿着这种土掉渣的古诗词掉书袋，班门弄斧。他再也吃不下东西，将筷子一搁，起身去水槽前洗锅，&ldo;吃了就走，少废话。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动摇的，赶紧死了这条心。&rdo;祝清晨一边吃面，一边笑言：&ldo;真巧，我也是。&rdo;薛定背对她，额头上太阳穴突突直跳。吃完饭，无须赶人，祝清晨自己开门走了。&ldo;谢谢款待，厨艺不错。&rdo;她站在玄关处夸了一句，拍拍肚皮，懒洋洋出门去。薛定摸不清她的套路，没忍住问了句：&ldo;你去哪？&rdo;她似笑非笑反问他：&ldo;怎么，要留我过夜？&rdo;然而不待他答话，她已关门离去。薛定在原地站了片刻，心里天人交战。送，还是不送？几秒钟后，他脸色难看，快步走到阳台上，朝下一看。巷子里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去哪了？他摸不着头脑，往巷头巷尾都看了看，却硬是没找着祝清晨的身影。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是真走了？大老远跑来，吃了顿饭，又回去了？哪知道又过了须臾，对面二楼上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人声：&ldo;找谁呢？&rdo;他一顿，抬头看去。离他两米外的民宿窗口，那个&ldo;人间蒸发&rdo;的女人好整以暇站在那，托着下巴倚在窗棂上，笑容满面，朝他比了个八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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