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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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esp;&esp;背着他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见怪不怪地说：“那帮人幼稚又无聊，就会恃强凌弱欺负新来的。”

&esp;&esp;他绕开了时濛被排挤的主要原因，刻意忽略了“私生子”“野种”“妓女生的”之类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只教时濛该如何自保：“平时离他们远一点，他们说的那些话，也别往心里去。”

&esp;&esp;说的是自由活动之前，时濛在餐厅被一伙儿高年级的挤兑，急不择途地躲，不小心把饭盆打翻在身上的事。对此时濛既觉得丢脸，又很难过，可他不善表达，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已经往心里去了。

&esp;&esp;“晚餐时间我没在，后来才听说这事。”背着他的男孩自顾自说着，“等回头有机会，我帮你把饭盆扣他们脑袋上。”

&esp;&esp;时濛先是愣住，而后弯起唇角，在寒风中露出一抹浅笑。

&esp;&esp;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esp;&esp;“只是我刚好找到你。”背着他的人反问道，“要是换作别人，你也会觉得他好吗？”

&esp;&esp;时濛摇摇头，心想，你可不止这些好。

&esp;&esp;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你是颗太阳，将前路照亮的同时，为孤寒的生命燃起一束暖光。难怪啊，叫人挖空心思也要留，费尽力气也要抢。

&esp;&esp;可惜再漫长的路总有尽头，海市蜃楼再美也不过一场假象。

&esp;&esp;前方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属于两个人的世界走到边缘。

&esp;&esp;时濛从他背上跳下来，深吸一口气：“你走吧。”

&esp;&esp;背了他一路的少年转过身来，略显单薄的肩膀之上，是一张深刻在时濛脑海里的面孔。

&esp;&esp;这张脸五官优越，摆出任何表情都足以令时濛痴迷。

&esp;&esp;有时候没有表情，有时候眉宇间隐现怒气，更多的时候是笑，或傲慢，或轻佻，后来只剩自嘲讥讽与无甚感情的冷笑。

&esp;&esp;他们原本有不输旁人的美好开始，最后弄成那样，谁错得更离谱已然不再重要。

&esp;&esp;“你走吧。”时濛说，“我放过你了。”

&esp;&esp;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esp;&esp;面前的少年似有不解，站在原地不动：“那你呢？”

&esp;&esp;时濛回头望，来时的路黑暗阒静，没有一点亮光。

&esp;&esp;他却不再畏惧，眨了下眼睛，将黑暗看得更分明。

&esp;&esp;孤舟应当回到海里去。

&esp;&esp;“我也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esp;&esp;偏离走向的记忆片段中，偶尔插进一些混乱的动静。

&esp;&esp;先是身体不断被搬弄折腾，一群人围在四周，用冰冷的器械在他身上左捣右戳，紧接着是成串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不止不休。

&esp;&esp;时濛听见有人在说“对不起”，说“都怪我最近忽略了你”，哭声悲伤婉转，叫人心碎。

&esp;&esp;他想说话，想对江雪说别哭了，我把自己弄成这样怎么能怪你。刚要开口，没受伤的手被另一只掌心宽大的手握住，轻柔摩挲间，熟悉的温度传来，却令时濛心生退意，暂且放弃回到现实。

&esp;&esp;后来又陆续有人前来，除了前来调查的公安人员，还有幸灾乐祸的，走个过场的，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都来了，真心替他惋惜的也不少。

&esp;&esp;“这孩子，还是把自己困住了。”时濛听见马老师的叹息，“希望你在梦里，能找到逃生的出口。”

&esp;&esp;时濛便心安理得地在现实与幻境的夹层中游荡，睁开眼睛、所有感官与世界恢复连通的那一刻，他还懵懵懂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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