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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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3页）

&esp;&esp;疼得时濛蜷起身体，将自己抱成一团。

&esp;&esp;他像一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把自卑当自负，不懂服软，永不认输，却在这个偏僻杂芜的角落里任由疼痛侵占了他全部的感官，懦弱地做出被伤害后的所有反应。

&esp;&esp;察觉到面颊上流淌过的温热液体是泪，时濛深喘几口气，张开嘴巴，在空旷无人的地方嘶声痛哭。

&esp;&esp;从很小的时候起他便从不掉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也只当他冷情冷性。

&esp;&esp;可是怎么会有人不会哭呢？

&esp;&esp;只是不够绝望罢了。

&esp;&esp;在那最后一通电话里，时濛想问——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铠甲尽除，拔光了刺，你可以抱抱我吗？哪怕就一次。

&esp;&esp;回应他的是傅宣燎不耐烦的撇清，还有越发刺骨的冷雨。

&esp;&esp;时濛渐渐失去力气。

&esp;&esp;他没有治愈自己的能力，哭过之后身体里更空，得不到填补，他轻得飘了起来。

&esp;&esp;不知道自己即将飘向哪里，时濛想，哪里都可以。

&esp;&esp;区区一副空壳，待在哪里不是待着呢？

&esp;&esp;他慢慢松开环抱的四肢，放松身体，等待暴雨后的一阵风，将他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遥远地方去。

&esp;&esp;

&esp;&esp;会议一直开到下午四点。

&esp;&esp;后半程傅宣燎心不在焉，握着手机频频走神，终于在会议结束后，心中愈演愈烈的不详预感，促使他拨通了时濛的号码。

&esp;&esp;第一遍没通，隔五分钟打第二遍，依然无人接听。

&esp;&esp;傅宣燎以为时濛在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直接将电话打回家去，蒋蓉接了，说时濛上午出去了，还没回来。

&esp;&esp;“他出去干什么？”傅宣燎问。

&esp;&esp;“打疫苗，他被猫抓伤了手。”蒋蓉说。

&esp;&esp;傅宣燎皱眉：“猫？”

&esp;&esp;昨晚他跑出去，淋一身雨回来，就是为了让猫抓一把？

&esp;&esp;是那只叫木木的猫吗？

&esp;&esp;傅宣燎想起那是时濛亲生母亲的猫，托给时濛照顾过一段时间。

&esp;&esp;而他的亲生母亲……

&esp;&esp;印象中唯一一次与那个姓杨的女人见面，还是在念小学的时候。

&esp;&esp;有次学校组织去郊外春游，中高年级围坐在一起，傅宣燎看见时濛从队伍里跑出去，喊那个女人“妈妈”，那个女人却不理会他，反而让他把同班的时沐叫过来，往时沐手里塞了一大包零食，笑得很慈爱。

&esp;&esp;木木，姓杨的女人，错位的爱意——每一件单看都没什么稀奇，串联起来便有些古怪。

&esp;&esp;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傅宣燎交代蒋蓉道：“时濛回家了给我打电话。”

&esp;&esp;“那你呢，什么时候回来？”蒋蓉问。

&esp;&esp;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傅宣燎对即将到来的应酬场合颇为抗拒。

&esp;&esp;“吃过晚餐回。”他说，“我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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