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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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第1页）

&esp;&esp;这位却沧江前辈心中牵怀惦念的那个人，只怕是他的恩师吧。

&esp;&esp;“师父他在灵蛇界一切安好，我走之前和白练大哥问过，自从做了灵蛇界主以后，他就已经不太喝酒，平日指导我的时候精神也好……别无闲事萦心，只是想念您。”

&esp;&esp;却沧江原本单手撑着额角，半坐半卧地听着洛九江说话，闻他骤然改变话题，还抬起头来仿若诧异地“瞧”了洛九江一眼，直到听见“想念”二字时，他的身形才不甚明显地僵了一僵。

&esp;&esp;“……我知道。”

&esp;&esp;他怎么会不知道来自那个人的想念？却沧江这么一个灵醒的人，连小辈唯二两次和他敬酒时的祝词却沧江都肯嚼透了再扯出来开玩笑，那枕霜流日夜在飘洒如雪的纸钱中和他叮咛的字字句句，岂不是如钉锤斧刻一般深深凿在心头？

&esp;&esp;但在洛九江面前，他偏偏一句也不问枕霜流。

&esp;&esp;幽冥之中日夜无眠，却沧江明明把枕霜流和他低语过的一切都在心头默念过千遍万遍；偶尔枕霜流烧起那种特制的纸钱，来自生者的彼端传来几句尾音模糊的寄言，他要竖起耳朵来，不止那个人的声音，连那个人身旁的风声、海声、微弱的心跳和怅然的呼吸都要尽收耳底，想通过这个听清对方过得好是不好。

&esp;&esp;可今时今日，若不是洛九江主动提及，却沧江只怕还不会问。

&esp;&esp;非是不爱，不是不念，唯有执念深入骨髓近乎入魔，才会在触手可及时背身掩耳，像一只马上就能推开家门，却又缩回的近乡情怯的手。

&esp;&esp;他把那人放在心上，珍重到快要供上神坛，于是当消息来源和他近在咫尺时，连发问一句都几乎不敢。

&esp;&esp;还是多亏少年人更有勇气，完全不假思索，只要念头一动，就能果断到近乎莽撞地把那人的近况囫囵道出。

&esp;&esp;却沧江的手指微微一紧，忍住了自己，没让洛九江把话说得慢一点，最好再同他细细地重讲上一遍。

&esp;&esp;他只是小心地在风声里敲打着字句，态度谨慎到每个字都要停下来反复斟酌。

&esp;&esp;而就是这样再三过心之后，他也不过简单地说了一句：“你回去后，替我和你师父讲，告诉他，我也想念他。”

&esp;&esp;停了一停，他又改口道：“不，还是不要说了。”

&esp;&esp;我不接受

&esp;&esp;“为什么不说？”洛九江阴源

&esp;&esp;那层被用作保护的禁锢一经打破，洛九江就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汹涌死气。

&esp;&esp;此前哪怕却沧江摆出一副再严厉不过的态度，洛九江也没被他吓住，更是没有任何妥协意愿。然而在元婴之躯与幽冥接触的一刻，他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生死有别。

&esp;&esp;这倒不是说他认同自己这位师公的看法、放弃了带他重回三千世界的打算，他只是理解了对方为何会这么想。

&esp;&esp;除非把人整个无遮掩地丢进幽冥里头，否则活着的人是很难体会到这种由最纯粹的“死

&esp;&esp;”意给他们带来的复杂感受。

&esp;&esp;洛九江是运道不错，几次进入幽冥都有倚仗护持，不是身怀龙吟饕餮血，就是带着一个来自圣地的小小坐标。

&esp;&esp;但即便他已经有过几次进入幽冥的经历，如今这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幽冥之下，仍然难以对抗这种灰暗死地给人带来的不适。

&esp;&esp;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它不是单纯的疼，更不是纯粹的悲凉与冷，“死气”侵扰着鲜活的生者，令人发自内心地掀起一种反胃的厌恶，有某一个瞬间，洛九江感觉寂寞，感觉冰冷，感觉俗世无可留恋，也感觉到强烈地自我厌弃。

&esp;&esp;没有任何声音对他做出什么催促和引诱，就算事后回忆起来感觉何等惊悚，在此时此刻，这个念头确实全凭他发自内心——这一瞬间，洛九江主动想到了死亡。

&esp;&esp;生死两隔，阴阳双分，身处于死者的世界，对于怀有生者肉体的人类来说，这一刻施加在精神上的乃是无上地折磨。

&esp;&esp;而对于洛九江经历的这一切，却沧江暂时没有插手，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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