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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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灵又问了一遍：&ldo;你怎么来了？&rdo;玉恒看了看希灵身边，看见了几个面目陷于阴影中的男人，其中有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他是认识的，希灵喊他&ldo;小春&rdo;，他有时候还会去接小黛上下学。&ldo;你说走就走，小黛惦记你，我就替她过来瞧瞧。&rdo;他轻描淡写的回答：&ldo;我怎么来的？我坐火车来的呗！&rdo;然后不等希灵回答，他又问：&ldo;你想求人还怕低头？&rdo;希灵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了一下：&ldo;何养健又对你嚼舌头了？&rdo;紧接着，她不甚感兴趣的说道：&ldo;幼稚。他敢说，你就敢信。&rdo;玉恒听她又要攻击何养健，登时不服气的想要反驳，可是话未出口，他忽然听见了奇异的呜咽声音，觅声扭头望过去，他忽然发现这地下室的角落里，还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五花大绑的人。看模样，一个是小媳妇，一个是小小子，仿佛是母子，也仿佛是姐弟。两个人全堵着嘴，筛糠似的抖做一团。押着玉恒的大汉已经松了手，玉恒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问希灵道：&ldo;你……她俩是谁啊？&rdo;希灵端坐不动，答道：&ldo;一个是李金魁的三姨太，一个是李金魁的二儿子。&rdo;玉恒大吃一惊：&ldo;你、你把他们‐‐绑票了？&rdo;希灵说道：&ldo;你那位叔叔是菩萨脸、蛇蝎心，打定了主意要看我再做一次寡妇，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对他多费口舌？李金魁会抓我的人，我不会抓他的人？&rdo;这时候，又有人从上面走下来，对着希灵唤了一声&ldo;太太&rdo;，然后走过去对她耳语了一番，玉恒竖着耳朵倾听，就听那人似乎是再说某某已经&ldo;准备好了&rdo;，&ldo;现在就能走&rdo;。希灵一点头，然后对着角落里的一大一小一抬下巴，开口说道：&ldo;那就动手吧。&rdo;接下来，玉恒目睹了他十六年中最惨烈的一幕‐‐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大踏步的走向那个小媳妇，一刀就把那小媳妇的耳朵割下来了。玉恒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猛一哆嗦，然而这还没结束，那人又割开小媳妇腕子上的绳子，扯出一只手来摁在地上，生生的又切掉了她两根手指。然后，他像没事人似的，三下两下就把那疼到昏厥的小媳妇重新又绑了上。用一条手帕包了那一只耳朵两根手指，他匆匆的离去，上方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隐隐的又传来了一声马嘶。玉恒一手捂着肩膀，不知不觉的忘记了揉。慢慢的转动眼珠去看希灵，他见那个女人脸上不红不白的，黑眼珠子的中心有坚硬的光。地下室内静默了片刻，希灵起身往地上走，玉恒木呆呆的也跟上了她。相比之下，地上的空气忽然变得很清新，屋子也大，像个空旷的小仓库。希灵走到一张破桌子前，提起炉子上的大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忽然意识到了玉恒还站在自己身边，她回头看着他，低声问道：&ldo;吃饭了没有？&rdo;玉恒摇了摇头：&ldo;没有。&rdo;希灵说：&ldo;一会儿给你弄点儿吃的。明天你就回天津去吧。&rdo;玉恒充耳不闻的垂头站着，站了片刻，他抬眼看着她，很困惑的、很真心实意的问道：&ldo;你不怕啊？&rdo;希灵盯着桌上的小油灯，答道：&ldo;不能怕，我怕了，谁救小黛他爸？&rdo;玉恒又想了想：&ldo;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他？&rdo;这话不像是母与子之间该有的对话了，然而一个是真心实意的问，另一个也就真心实意的答：&ldo;是，我特别喜欢他，他也特别喜欢我。&rdo;&ldo;那你这回要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出他呢？&rdo;希灵回答得很平静，显然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ldo;那我就和李金魁同归于尽。&rdo;&ldo;你不再找一个男人了？&rdo;&ldo;不找了，找腻了。&rdo;交锋（三）玉恒在希灵这里吃了一大碗面片汤，这面片汤淡而无味，要是放在平常，他必定尝过几口就不吃了，但是今天当着希灵的面，他没敢剩饭，闷声不响的给多少吃多少。希灵一直在他面前来回的踱步，偶尔把手指头送进嘴里咬一咬，他这才发现她这样爱美，却是不留长指甲，大概是怕咬手指头的时候划了舌头。想起他在天津卫的那些混混朋友们，他忽然起了轻蔑的感情‐‐原以为他们都算是&ldo;狠人&rdo;，可是和这个女人一比，他们的所作所为忽然全成了小毛孩子瞎胡闹。何养健生起气来。常骂他是个坏坯子，他先前不以为然，现在一想，他发现叔叔说得也许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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