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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帝沉声道:“派了,结果连苏晏的面都没见着,就把人弄丢了。这些地方卫所、指挥使司,全是废物,朕还是得派锦衣卫过去,把整个陕西司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esp;&esp;小爷不会胡闹
&esp;&esp;高朔放出信鸽之时,褚渊还在费心斟酌密折的措辞,且小纸条负重轻,导致这只鸽子更早一些飞抵北镇抚司的鸽舍。
&esp;&esp;深夜时分,沈柒被负责鸽舍的锦衣卫唤醒。他看到纸条后,几乎要不计后果地,率领麾下数千锦衣卫驱驰奔赴陕西,但在下令前一刻,岌岌可危的理智清醒了过来。
&esp;&esp;——锦衣卫作为皇帝亲军,若是未得圣命就擅自离京,与谋反无异。他这样做非但救不了苏晏,还会把自身也搭进去,甚至在半路就会遭到朝廷军队的围剿,既愚蠢又毫无意义。
&esp;&esp;现下唯一正确有效的办法,就是让皇帝下旨或授意他离京找人。
&esp;&esp;但沈柒怀疑,在牵扯到苏晏的事情上,皇帝但凡还有其他人可用,就不会用他。
&esp;&esp;千户石檐霜见上官自从收到飞鸽传书后,就神情异常,深峭中透着烦躁,像一串阴埋在地下随时要爆炸的霹雷火球,盘计着如何将不知名的敌军炸得血肉横飞。
&esp;&esp;他犹豫一下,问:“同知大人,可是有心事?卑职愿为大人分忧。”
&esp;&esp;沈柒掌心里捏着那张濡湿的纸条,极力冷静,吩咐道:“这几日皇宫里是哪一班值宿,你去交代个可靠的人,盯着上头的动静,但凡关乎人马离京外遣的,都及时来禀报我。”
&esp;&esp;石檐霜大惊——这是暗中打探天子谕令,若是被发现,罪名堪称严重。
&esp;&esp;以他对沈柒的了解,能说出这番话就已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可能再劝回,如果他还想继续跟着沈柒混,就必须执行。
&esp;&esp;他在心底权衡了短短几息,最后还是决定相信沈柒,同时也是相信自己择主的眼光,于是抱拳道:“卑职这就去办。”
&esp;&esp;次日早朝上,令百官瞠目结舌的一幕,也就在你来我往为敬
&esp;&esp;沈柒冒夜进宫面圣。意外的是,圣驾不在后宫养心殿或御书房,也不在前朝的奉天殿,而是在外朝东路,太子所居端本宫前面的文华殿里。
&esp;&esp;文华殿是东宫听课读书处,也是历代太子践祚之前的摄事之处,与端本宫之间,隔着个御药房,熏得殿内也染了一丝淡淡的药香。
&esp;&esp;景隆帝的脸色,便在这股药香中仿佛夜晚云遮雾罩的山峦,凝重而巍峨。
&esp;&esp;面对跪地叩见的沈柒,他审视着、周谋着,良久后方才开口:“东苑龙德殿中,你给朕的那个答案可还记得?”
&esp;&esp;沈柒道:“臣万死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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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夜皇帝问他,为何要出首冯去恶?沈柒说因为他事君不忠,因为他贪毒害国,可这两个答案,皇帝都以冷淡的神情表示了不满意。
&esp;&esp;“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为何要出首冯去恶?”
&esp;&esp;沈柒知道,这回他再答错,掉的不仅是冯去恶的脑袋,还有他自己的功名与前程。
&esp;&esp;“为了……活下去。”
&esp;&esp;“是了,这才是实话。”皇帝微微颔首,“先帝爱听戏、唱戏。他说过,丹墀之下便是戏台,生旦净末丑,个个粉墨登场,长袖纷舞之间,最是迷人耳目。而天子端坐九重,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双燃犀慧眼,能照见脸谱下的肺腑。”
&esp;&esp;沈柒闻言凛然:“臣对君对国一片忠心,可昭天日,皇爷明鉴。”
&esp;&esp;“你有忠心,也有私心,此时此刻两心一致,不代表今后就不会因私叛忠。朕不希望有那一日,毕竟人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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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帝当夜的告诫犹在耳旁,与殿内淡薄药香混成了一股谶言般的苦涩气味。沈柒心知,这话他就算听进去了,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自月夜下澄清桥一见,他就注定要为一个人而活、而战,亦或许也将为那个人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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