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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白手臂僵住,他是何其精明的人一句话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她什么也没有。”“我相信。”程知谨比他还平静,“你刚醒,我叫医生来。我们说话的时间,多的是。”她起身,傅绍白拉住她,“……别走远,我会找不到你。”程知谨眼眶已有温热往外冒,没回头径直出去。她腿不利索下楼踉跄了几次差点摔下去,一路出医院。门口有便利店,她想喝酒,最辣最烈的那种。不能,她得保持清醒听他说话。这时候的清醒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她想放纵大醉一场,不能。她要了包烟,胡乱点的一个牌子,老板附赠打火机。她拆开烟盒抽一根出来点燃,才吸一口呛得眼泪往下掉。老板好心递了张纸巾她:“好好的姑娘干什么不好学男人抽烟。”程知谨不理,扔了呛到她的那只点燃另一只,抽烟能提神也能镇定情绪让人放松,她现在需要放松。老板叹口气摇头,“现在的姑娘啊。”程知谨靠着便利店门口墙壁,抽到第三根她终于不再被呛到,舌头发麻,苦得发麻。黑色路虎在便利店门口停下,萧岩探出头远远就看着像程知谨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她在抽烟?“程知谨。”他喊她一句。程知谨没听见,他下车,两步过去掐掉她手里的烟,“大哥最不喜欢女人抽烟。”程知谨眼睛被烟熏得红红,很狼狈,“你怎么来了?”“医院给我打电话,大哥醒了?”萧岩问她。“嗯。”她哼一声回应。“你怎么不在里面陪着?”没醒的时候衣不解带寸步不离,这醒了她倒是躲到这儿来抽烟。“有医生在。”程知谨被烟熏过的嗓子哑得厉害。萧岩蹙眉买了瓶纯净水递给她,“大哥会担心,回去吧。”程知谨想笑,觉得讽刺,笑不出来。医生已经给傅绍白做完检查,一切正常再留院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程知谨一进去傅绍白就闻到烟味,他靠着厚厚的靠枕短发微微凌乱唇没有血色,眼睛先看萧岩,“帮忙买份早点,她还没吃饭。”萧岩会意,空间留给他俩。程知谨走近床边,出奇平静,“医生说你没事了。”傅绍白翻过她的手还有残留的烟灰,“那不是你应该碰的东西。”程知谨眼睛睁得圆,“很多是我不该碰却碰了的,比如说你。”傅绍白握她的手使劲拉她跌坐在床上,“阮颖跟你说过什么?”程知谨直直望他眼睛,“她什么也没说,说什么我也不会信。我要听你亲口说。”风从窗户吹进来夹着湿气,外边变了天,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傅绍白握紧她的手,“我姓傅,按辈份该喊傅清玲一声姑姑,现在的纪宅应该叫傅宅,纪氏应该叫傅氏。我父亲叫傅恒,母亲安柔。”程知谨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傅绍白明了傅清玲已经来过,纪泽鹏是想探探他死没死。他继续说:“我父母出事那年,傅氏股价大跌已经到破产边缘。纪泽鹏却只用一年时间力挽狂澜不但保住傅氏还让傅氏一跃成为商界龙头,不犯法不做假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我不能让他毁了我祖辈几世心血。”程知谨依旧平静,不说话。“我父母出事不是意外,我要查清楚真相。”他说完了。“我在你的计划里充当什么作用?”程知谨直接问他,指节掐得泛白。换傅绍白沉默,窗外远处天边有乌云聚积黑压压的像是要塌下来。傅绍白被子下的手收紧,手心的薄纸片割得掌心生疼,“我要查纪泽鹏但是不能做得太明显,我需要合理又不会被轻易拆穿的身份,刚好纪蔓抢了你男人。”程知谨起身,一步一步恐惧后退,“所以,从我误上你的车那一刻起,你就在算计我?”窗外闷雷阵阵,空气中的湿气拥堵而来,暴风雨要来谁也挡不住。傅绍白觉得伤口很痛,大概是麻药时效过了,痛得额角逼出冷汗,“不是。学校门口的闹剧是我一手主导,我算好了时间让出租车司机经过那条路。”程知谨后退抵到墙根,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嘴唇因愤怒而颤抖,“难怪,你一定要我去纪家闹婚礼,难怪你说只要我嫁你会让背叛我的人跪在脚下……你太可怕了。”傅绍白捂着伤口下床刚醒还很虚弱,他举起手上的戒指,“我娶你是真心。”程知谨嗤笑,“真心?你的心太可怕。”她使劲拔无名指上的婚戒,刮伤了都不觉痛,因为心比身体更痛。“程知谨!”傅绍白扼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不要伤害自己。”程知谨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戒指摘下来,“你的戒指,你的谎言全都还给你。”她什么都不想再听,眼泪已经盈眶盯着他,“你跟我上、床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猎物落套了?你进ru我的时候会有快感吗?哦,我忘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不爱也可以做,当是招ji了。”“程知谨,你住口!”傅绍白撑着墙壁,气息喘急。“我不想再见到你,放手。”戒指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刺耳铿锵声,傅绍白不放,她卯足劲甩开他,他轻易就倒在地上。她没有回头,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好似逃离了就不会那么痛。雨终于落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傅绍白放弃挣扎就那样躺在地上冰凉入心,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一心算计别人却把自己算计进去。他向她坦白了,却隐匿了最重要的部分,他给自己埋下了一颗更大的炸弹,因为他别无选择。刚才他握在手心的纸片是一个蒙着口脸的医生递给他:程明声贺谨在我们手上,没有拿到东西之前绝对不能让程知谨知道实情,否则前功尽弃后果自负。情是剧毒,能腐蚀掉人心上最坚硬的铠甲,脆弱暴光。从此他有了弱点不再战无不胜,他会流血会痛,会害怕,害怕失去。萧岩就去抽烟区抽了一只烟的功夫,“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赶紧扶傅绍白回床上,傅绍白摇摇头,“外面雨太大你去看着她,应该没走远。”“女人不能这样惯,你这身伤还不能表清白吗。”说到底男人都是帮男人。“苏清宁对你做的事够你手刃了她,你是怎么惯她的?”傅绍白反问。萧岩无言以对,每个人都有软肋,谁也别笑谁。“得,我去。”暴雨铺天盖地鞭子似的抽在人身上,行人匆匆踩碎地上水洼都抢着屋檐逼雨,车辆都被大雨逼停在路边。只有程知谨腿上有伤走不快也跑不得游魂般没有方向没有目标。雨太大,红绿灯都几乎看不清,程知谨踩上斑马线,转弯的车急刹住,程知谨倒在车前。司机下车伞也顾不上撑,似对着后车厢的人说了句撞到人了。后车厢门打开司机赶紧撑伞,蒋锦业从车上下来,“程知谨?”雨中看不真切,他走近,程知谨全身湿透除了腿上打着绷带无明显伤痕应该是吓晕了。蒋锦业倾身抱她起来衣服湿了大半,司机惊讶又不敢多话尽职尽责撑好伞。萧岩来晚了一步,只看见蒋锦业抱程知谨上车消失雨幕中。程知谨高烧不退,蒋锦业今天行程全推掉,家庭医生来给挂了针水又给她的腿换药缠上干燥绷带。医生嘱咐要不停给她喂水,蒋锦业没让阿姨照顾脱掉外套亲自守着。程知谨烧得迷迷糊糊说了许多胡话,蒋锦业倾近听不清楚皱着眉头探她额头,还烫。程知谨脸在他手背蹭一蹭迷迷糊糊喊爸爸。蒋锦业笑了,蒋晴生病的时候可不这样软软喊爸爸,他也没想过把她当成是晚辈。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蒋锦业先拿棉签沾水濡湿她嘴唇,她吞咽。蒋锦业问她:“想喝水吗?”程知谨嘴一张一合,“水,要喝水……”蒋锦业侧身坐上床半搂着她坐起来,小心翼翼将水喂到她嘴里,她一口气喝完。蒋锦业替她擦干净嘴,问她:“还要不要?”她摇摇头,蒋锦业放她躺回床上,她睡得很乖真把他当爸爸了。窗外雨早停了,雨滴在银杏叶上结成小巧圆润露珠,像极眼泪。蒋锦业伸手挑干程知谨眼角泪珠,她做了什么梦这么伤心?他的手指摩娑在她脸颊,沉寂多年的心竟然有心疼的感觉,很奇妙。程知谨突然惊醒,大概是身在陌生环境的本能。蒋锦业不着痕迹收回手,轻声细语,“烧终于退了,感觉怎么样?”程知谨想坐起来浑身软绵绵没力气,“这是……哪里?”“我家。”蒋锦业说话时总带着关爱,很容易就打消人心的戒备。“我想起来了,你是蒋晴的爸爸,我们见过。”程知谨看一眼手上的针,“我……怎么了?”蒋锦业替她盖好被子,“你过马路的时候,我的车不小心撞到你,幸好没事。”不试探不探究很温暖的关心。“哦。”她垂一垂眸,“我不是碰瓷的。”蒋锦业楞了一下,笑起来,然后笑出声,很愉悦,多少年没有像这样轻松愉悦的笑过了。“肚子饿吗?”程知谨摇摇头,“嘴里苦,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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