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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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ldo;笑什么，不停的笑？&rdo;他在沙发上坐下，叠起一双长腿。&ldo;我也管我爸叫老头，原来不只我这么大逆不道。&rdo;家里那个老头都已经习惯了。&ldo;我知道。&rdo;穆彦笑着点头。我也笑，又喝了一口冰水才猛然呛了，呛得连声咳嗽。&ldo;知道什么？&rdo;我转头瞪住他，顾不上被呛的狼狈。&ldo;知道你当面叫你父亲老头，还写在纸条上，被他公开念出来。&rdo;穆彦懒懒靠着沙发，似睨非睨地瞧着我，笑容像只偷着了鸡的狐狸。我傻了两秒，啪一声将杯子搁下，又窘又急，&ldo;你怎么会知道？&rdo;穆彦笑出声，笑了好一阵，悠悠说，&ldo;所以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你和我以前很像。&rdo;&ldo;谁和你像！&rdo;隐私被人偷窥去的愤怒，让我几乎炸起来，&ldo;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认识老头子？一早知道我和他的关系？&rdo;&ldo;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这样不算认识吧。&rdo;穆彦摇头笑，竟然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发火。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被人观赏的猴子。既然他一副捉弄到别人，很有成就感的表情，我也不想追问什么，省得增加他的娱乐。我从沙发中站起，一言不发拎了包，转身往外走。&ldo;安澜。&rdo;他毫无预兆地，突然扣住我手腕。（下）他扣得那么紧，将我另一只手也用力扣住，令我的手腕纹丝不能动弹。我像个投降的犯人，狼狈举起被他禁锢的双手。他低头看着我，&ldo;你在躲什么？&rdo;手腕被他扣住的地方传来异样温度，这温度灼烫了我，也触痛了我‐‐私心里仅有的一点小小自傲，原来早就被窥破，如同走在街上猛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偏偏眼前站着喜欢的那个人。这感觉令我狼狈不堪，挫败感排山倒海而来。&ldo;我还没说完，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rdo;他语声放得低柔，&ldo;你是抵触我，还是抵触我知道的这件事？&rdo;心里一颤，我望着他，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ldo;你对我的成见这样重吗？&rdo;他低声问，目光在睫毛下又静又深。曾经那样仰慕过的人，现在紧扣着我的手，这样问。是成见，是抵触，还是珍视，原来他分不清。穆彦，你这个白痴。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这样失态。我不是傻瓜，过往日子里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问候，我都清晰记得，你的关注回护我不是不懂得，哪怕仅仅停留于工作，哪怕伴随着冷言冷语，也是曾经卑微心境下最大的鼓舞，曾令我抱紧这仅有的暖意，不舍放手。可如果这一切的好，是因为你认得我，认得我父亲，曾经弥足珍贵的温暖也就没意义了。旁人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无非对我的平庸失望一下，再口头上羡慕一下，这我早已经习惯。可是穆彦，你不一样……你是我喜欢过的人，喜欢过的。只是这些心底里的话，他听不到，我也说不出。我哑口无言，直望着他的脸，被一种强烈而无法分辨的感情迅速淹没，淹没在窒息般的酸楚里，然而这潮水在涌涨中途，力竭而衰，慢慢退去，令理智的空气透进来，令我一点点清醒……心里乱的、苏的、棉软的、坚硬的、浮上的、沉下的那些情绪，无声无息消散。我失去愤怒的力气，颓然心酸，蓦然间模糊了双眼。灰姑娘在人群中，被独具慧眼的王子发现并欣赏，果然是童话里才有的情节。我转过了脸。他觉察到。&ldo;安澜……&rdo;穆彦松开我的手，有刹那失措，然后退开，神色僵硬地看着我，&ldo;对不起，我没有恶意。&rdo;眼底的酸热只涌起一半，已退了回去，得不到流露的机会，我不许它软弱流露。我笑了下，想缓和这难堪的气氛，&ldo;我知道，是我敏感了。&rdo;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缓和。&ldo;原来你认得老头子，怎么不早说。&rdo;我努力地笑，歪头打量他，&ldo;是不是我也早就见过你，有多早，小时候？&rdo;他笑了一下，垂低目光，仿佛自嘲，&ldo;如果能遇见小时候的你，我们也许会是好朋友，那时候我很想有个伙伴，但是一直都没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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