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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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十分谨慎，披挂出门，身前身后各绑了一只大公鸡，汽车前后还跟着三条大黑狗。月牙心疼衣裳，不肯抱鸡，改抱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奶狗。汽车走得顺利，没几分钟就到了宅子门口。顾大人有公鸡护体，牵着大黑狗往里走。月牙跟在后面，刚走几步便见了满地干血。守门的卫兵小跑上来，低声说道：&ldo;报告司令，看房子老头的尸骨，已经被他家人接走了。大法师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把老头的尸首给烧了个七八分熟。&rdo;顾大人停下脚步想了想，随即疯狂的挥手：&ldo;滚滚滚，听你说话我吃不下饭！&rdo;眼看卫兵真要退下了，他又把对方揪了住：&ldo;法师呢？&rdo;卫兵弯着腰，低声说道：&ldo;报告司令，我上午从门缝里溜了一眼，看大法师往后院去了，一直没出来。&rdo;顾大人沉吟着摸了摸左腰的手枪、右腰的砍刀，然后连人带鸡一起转向后方，高声命令道：&ldo;来人哪，齐步走，跟我上后院去！&rdo;顾大人带着他的人与动物，一路杀气腾腾开进后院，不料刚一进去，就见无心穿着一身黑布裤褂，水淋淋的赤脚坐在井台上。无心的脚边地面摆着一堆物事，是一大团头发缠裹着半截躯干，正在阳光下面嗤嗤的蠕动。仿佛头发下面，有冰水与火炭共存。顾大人愣了一下：&ldo;你‐‐&rdo;无心抬眼看他，忽然若有所思的笑了：&ldo;我‐‐&rdo;&ldo;我&rdo;字之后，戛然而止，无心又笑了笑，不肯再说下去了。消散光天化日之下，顾大人前有无心后有卫队，胆气极壮。&ldo;嚓&rdo;的一声拔出砍刀，他上前两步弯下腰来，用刀尖去挑那一大团头发，一边挑，一边忍不住又挖了挖鼻孔，掏了掏耳朵。自从经历过女煞的纠缠之后，他现在见了披头散发的娘们儿就害怕。头发又长又湿又重，水淋淋的分不出个条理来。无心见顾大人挑个不休，索性伸手帮忙，拎起脑袋向顾大人一递：&ldo;看看，眼不眼熟？&rdo;日光之下，女煞的头颅就像要消融一般，破烂皮肉塌了形状，眼窝伤口隐隐蠕动，一起向外流出腥臭脓血。院内响起一片惊叫，无心前方立时宽敞了一大片。顾大人、月牙、以及卫队，一起向后退了老远。三只大黑狗夹了尾巴，从喉咙里面呜呜咽咽。公鸡倒还老实，并没有振翅鸣叫。无心放下脑袋，开口说道：&ldo;顾大人，你答应谢我一万大洋，不赖账吧？&rdo;顾大人吓得想要含泪杀人，舌头都打了结：&ldo;不、不赖帐！&rdo;无心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ldo;好，谅顾大人也不敢。谁去找些干柴过来？&rdo;顾大人立刻派出了身后的卫兵找柴。无心站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在冷水里泡久了，还是因为衣裳特别黑，他看起来是出奇的苍白，也带了几分鬼气。转身弯下腰扶住井沿，他把头向下探去，看到一个小小的水泡在黑沉沉的水面上破裂开来。他没有动，继续等待，片刻过后，缓缓的又升上来一枚气泡。不动声色的闭了眼睛，无心除了井水，没有感觉到任何陌生魂魄。直起腰面对了众人，他开口问道：&ldo;顾大人，搬进这所宅子里后，府上吃过这口井里的水吗？&rdo;顾大人连连摇头：&ldo;没吃过没吃过，我们吃的都是胡同口甜水井里的水。刚搬进来的时候，厨子倒是从这井里里面打过一桶水，水混，有股子腥气，看着就不干净。不过都说这口井方位不错，所以我也没让人填了它。&rdo;无心又问：&ldo;这处宅子一直风平浪静，只在近两个月才开始闹鬼的？&rdo;顾大人皱着眉头&ldo;唉&rdo;了一声：&ldo;要是一直闹鬼，还能瞒得住人？街坊邻居不早就都知道了？我买房子的时候，左邻右舍都住得挺好；可是自打两个月前闹了鬼，你出门看看去吧，左右两家都没人了。说是一户回了乡下老家，另外一户跑天津去了。&rdo;无心听得十分迷惑‐‐大凡鬼要修炼成煞，免不得要吞没许多冤魂，然而人死成鬼的事情不算罕见，鬼本身也没什么稀奇，新鬼甚至连吓人的本领都没有，非得年深日久，力量壮大了，才能作怪。从鬼到煞，至少要有个几十年才能修成，而宅子里面先前并不闹鬼，可见女煞不是一直凶残，起码在两个月之前，女煞应该是另找孤魂野鬼来吃，并不伤人。可是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女煞性情大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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