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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9（第1页）

&esp;&esp;他是不撞南墙不肯回头的。

&esp;&esp;徐阆后悔自己上山的时候没找一根结实的木棍，就算是支着半条腿也好，倒也不会这么累了，他耷拉着脸，满腹怨言，在寂静无光的夜晚胡思乱想，又迈步朝着山的深处走去。

&esp;&esp;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话，是他离开昆仑之际，梁昆吾说的那一句。

&esp;&esp;选择的权利，从来都在你手中。

&esp;&esp;说了一遍，还不够，又要说、赴命

&esp;&esp;徐阆早有准备，所以在看到满目的血红时，并没有感到惊讶。

&esp;&esp;想来那些扭曲盘桓的线条，凝结成霜雪的血块，应该都是凡人眼中的邪气。

&esp;&esp;他当初落入昆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而白玄用灵气覆住徐阆的双眼，他才得以摆脱那些噩梦般的画面，然而，如今的昆仑已成了邪气肆虐的源头，再无法遮蔽。

&esp;&esp;邪气对凡人会造成影响吗？徐阆以前觉得不会，毕竟凡人体内又没有灵气啊。

&esp;&esp;可当徐阆踏入满是荒芜的昆仑，下一刻，邪气犹如嗅到血腥味的野兽，朝他扑了过来。

&esp;&esp;他的手握紧匕首，向后退去，然而已避无可避，他的背脊已经抵上了那扇紧闭的门。

&esp;&esp;徐阆清楚，不能用匕首这开启仙界与凡间之门的钥匙，如果门再次打开，邪气顺着通道蔓延，在人间的昆仑显现，重获自由，后果不堪设想，届时就不是他可以挽回的了。

&esp;&esp;冰冷的器物在他手中嗡嗡地震颤，半是兴奋，半是恐惧，仿佛也和他一样，在犹豫着。

&esp;&esp;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凝成实体，徐阆的神经紧绷，张了张嘴，又闭上，像是想要宽慰自己一般的，掂了掂手中的匕首，抬眼望去，一片蒙蒙的血雾，不见半个人影。

&esp;&esp;就在此时，他的肩膀处一阵滚烫的热流滑过，突如其来的灼热烤得他下意识地躲了躲，片刻后才发觉原来这温度是出在他自己身上。邪气霎时间被击退，金纹构成的屏障严严实实地将徐阆包裹了进去，忽隐忽现，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好像电流经过时的声音。

&esp;&esp;徐阆怔了怔，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开衣襟，朝自己的左肩处看去。

&esp;&esp;在他的肩膀上，赫然显出他从来都读不懂的纹路，像月亮，又像狐狸的纹路，是白玄当初自说自话留下的。徐阆那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图案，还嫌不好看，后来赴宴的时候，经九殿下一说，他才知晓，原来这并非简简单单的花纹，而是身为处刑者的，白玄的真名。

&esp;&esp;徐阆记起，他问过白玄：这个会消失吗？

&esp;&esp;白玄的回答是：会，用过一次之后，就会消失。

&esp;&esp;徐阆无言地看着那道屏障，像圆润光滑的珠玉，镀了一层金光，将所有的邪气都隔绝在外，时不时有花纹显现，有弦月，有圆月，有灵动的狐狸，还有他读不懂的一些梵文。

&esp;&esp;既然白玄让他离开昆仑，为何又不取走印记，依旧将它留在了他身上？

&esp;&esp;既然梁昆吾未曾挽留，将他从昆仑送走，为何又将打开昆仑的钥匙给了他？

&esp;&esp;徐阆想不明白，或许也不会想明白了，这些答案，他只能从当事人的口中知晓。

&esp;&esp;总而言之，他咬紧了牙关，强忍住内心的酸楚，想，他是一定要见到白玄和梁昆吾。

&esp;&esp;如果不亲口问出来，如果不亲耳听到答案，他后半生都会深陷于无法排遣的苦闷之中。

&esp;&esp;眼前只剩下蔓延的血雾，唯一的光亮是那些流窜的金纹，徐阆借着那一星半点儿的光，凭着记忆，磕磕绊绊地往前走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清，明明是在往山上走，却像是在往无尽的深渊坠落，他又惊又惧，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却并未感到半点后悔。

&esp;&esp;天地间好像只剩了徐阆一人，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感让他感到心悸，连呼吸都凝滞。

&esp;&esp;即使有屏障，邪气中所蕴含的怨恨和痛苦，仍然侵扰了徐阆的心神，他逐渐觉得心跳变得很快，时而记起皇宫内那些琼楼玉宇，是最精致的鸟笼；时而记起姬王府上下几百号人被满门抄斩的景象，血溅得很远，一直溅到他鞋尖上；时而记起在昆仑山的点点滴滴。

&esp;&esp;阆风岑的繁花簇锦，玄圃堂永不止息的风雪，昆仑宫滚烫如岩浆的锻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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