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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实际上,安丕才眼见着常锦煜和常灯的徒弟关系亲近,心中既是喜悦又是担忧,喜悦的是他们虽然无法和解,后继者却有得转圜,担忧的是如果他们知晓真相,又会发生什么。
&esp;&esp;当初在霞雁城的时候,岐生和他说,自己在路上的时候偶遇了一位刀客,无论是脾性,还是谈吐,无论是刀法,还是观念,虽然不尽相同,却叫他只能用合适这个词来形容。
&esp;&esp;安丕才听完,有些好奇,因为方岐生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形容过一个人。
&esp;&esp;他问:既然你如此满意,为何不将他纳入魔教?
&esp;&esp;方岐生答:我正有此意,师叔,你正好就在霞雁城,不如和我去见见他?
&esp;&esp;安丕才向来照顾方岐生,自从常锦煜失踪后,他担忧方岐生年纪太小,一个人无法处理好魔教的种种繁琐的事务,就经常和他书信来往,暗中替他清扫余孽,好叫他高枕无忧。
&esp;&esp;所以,这见一见,安丕才是抱着考验的念头去的。
&esp;&esp;只不过,他没料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
&esp;&esp;那日,安丕才与黄盛、方岐生在客栈大堂的角落处闲聊该商量的大事早就商量完了,剩下的便是久别重逢后的寒暄然后他看见方岐生抬起了头,眼神微动,唤了声聂秋。
&esp;&esp;正准备往外走的白衣侠客就停了脚步,回过身,系在腰间的长刀也跟着转了过来,露出暗红色的刀鞘,细长的刀柄,还有浅色的穗子,轻轻地一晃,并未发出太大声响。
&esp;&esp;落在安丕才的耳中,却犹如洪钟作响,绵延悠长,余音不绝。
&esp;&esp;即使过了多年,他仍然记得常灯将两柄刀拿出来时说的那句话。
&esp;&esp;刀锋如极地结霜,名为含霜;刀光如烈火灼心,名为饮火。
&esp;&esp;那柄刀是含霜。
&esp;&esp;这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在安丕才的耳蜗中回响,愈演愈烈,惊起波澜万丈。
&esp;&esp;他怔了一瞬,很快便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方岐生之前和他说过的刀客。
&esp;&esp;为什么,偏偏是常灯的弟子呢?他想,难道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又或是报应?
&esp;&esp;方岐生站起身,手掌轻轻按在安丕才的肩膀上,他恍然觉得沉甸甸的,似有千斤重。
&esp;&esp;他的师侄心情很好,拎上剑匣,声音带着点愉快,说:师叔,那我先过去找他了。
&esp;&esp;好。
&esp;&esp;安丕才强行压抑住汹涌的心绪,淡淡地瞥了聂秋一眼,就转过头去,神色如常地和黄盛继续说话,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压根就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出来。
&esp;&esp;直到方岐生和聂秋离开后,安丕才顶着昏沉的脑子,找了个借口便和黄盛道别了。
&esp;&esp;霞雁城的天气一直很好,阳光温暖,照在他身上却如同月光般寒冷。
&esp;&esp;街旁种满了柳树,风一吹,千丝万缕,张牙舞爪,遮蔽了天际,映出一道道的暗影。
&esp;&esp;安丕才从侧门走出去,避开了方岐生和聂秋,站在一棵柳树下,植物特有的腥气涌入鼻腔,让他觉得不适,他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在树下久久地伫立,整个身子都笼罩在婆娑的树影中,看不明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如大梦初醒般的,闷闷地笑了一声。
&esp;&esp;他早就见过聂秋的,怎么会忘记呢?
&esp;&esp;常灯的徒弟,他怎么会忘记呢?
&esp;&esp;常锦煜啊常锦煜,他边笑边想,如果你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
&esp;&esp;张双璧以为常锦煜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常灯,其实不然。
&esp;&esp;早在几年前,常锦煜和安丕才就去过沉云阁了。
&esp;&esp;沉云阁的竹林阵法,对于安丕才这个精通阵法的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破解,身处其中,犹如闲庭信步,丝毫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
&esp;&esp;常锦煜落后一步,面色如常,好像他要见的不是已经与他决裂的弟弟。
&esp;&esp;这阵法,也不过如此。幽静的竹林中,常锦煜突然低语一句,常灯真以为躲进这山中桃源便能与世隔绝,不染凡俗吗?
&esp;&esp;他近乎傲慢的希冀,叫我感到可悲。
&esp;&esp;声音很低,咬字很轻,不是说给安丕才听的,也不是说给常灯听的。
&esp;&esp;他说给自己,说给竹林,说给一切没能说出也不能说出的隐秘。
&esp;&esp;走吧。常锦煜就这么改了主意,说道,回去,我不见他了。
&esp;&esp;安丕才劝道:从魔教到沉云阁,可算不上近。途中千里,高山低原,黄沙泥沼,师弟,你应该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决定千里迢迢前来此处,不该因为一时冲动而前功尽弃。
&esp;&esp;常锦煜沉思片刻,可能是想起了之前的种种经历,没有再提要回去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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