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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说笑一回,待包子蒸好,一家子用过晚饭,天黑时便都安歇了。话说赵长卿两辈子头一遭去万花楼这种地方,其实楼里的姑娘们也不是个顶个的要看病,能劳着大夫给瞧一瞧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一些寻常姑娘的是捞不着大夫给瞧病的,老鸨子舍不得花那个钱。赵良栋这辈子头一遭来万花楼这种地方,颇有些不自在,脸红红的,还有不少姑娘偷偷指点着笑他,这一笑,赵良栋脸更红了。于是,姑娘们笑得更欢。这楼里的老鸨子人称万妈妈,对赵长卿倒很是客气,道,&ldo;昨儿老虎回来跟我说赵大夫肯光临大驾,今儿一早,我叫人把门外青石板擦洗了三回。赵大夫先喝口茶,真是麻烦您了。&rdo;其实对赵长卿这般客气,不仅是因她是大夫的原因。赵长卿武功高强,整个边城略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故此,大家都不大敢惹她。这也是赵长卿婚姻困难的一大原由,虽赵长卿自身条件很不错,但婆婆们很担心她会家暴丈夫。赵长卿道,&ldo;还是先看病人吧?&rdo;万妈妈笑,&ldo;也好也好。&rdo;一面引赵长卿出了大堂,进了一座花园,绕过假山流水花草树木,方踩着鹅卵石到了一处精致的二层小楼。万妈妈又说起自己的愁事来,&ldo;我这女儿,最是个冰清玉洁的,寻常男人的面儿都没见过。她这身上不好,我这心就跟刀割似的。我要给她请大夫,她是再不肯叫男人来给瞧病的,只得我去说了她这病症,请大夫开了方子罢。结果,总是不见好。如今亏得老天爷怜惜,咱们边城有了赵大夫。前儿我听说了赵大夫的本事,再也不敢耽搁半日,急急的命老虎请了赵大夫来。若我这女儿的病能好,我给赵大夫立长生牌位,一天三柱香。&rdo;赵长卿实在受不了这种夸大,道,&ldo;您客气了。&rdo;这不见男人面儿,可怎么干活呢?赵长卿懵懵懂懂的想,万分不解。万妈妈拭一拭眼角莫须有的泪道,&ldo;我这女儿的性命,就全都拜托给赵大夫了。&rdo;赵长卿并不知瑶瑶姑娘的名声,只是她这一路行来也知瑶瑶姑娘定是传说中的头牌花魁之流。非但独居一楼,连这屋内摆设陈列皆是颇为考究,墙上悬一幅白鹤图竟似唐代真品。赵长卿忍住心中惊讶,小丫环搬来绣凳,赵长卿便坐在床畔。瑶瑶姑娘倚在床间,病中仍不能掩其国色天香之态。先时见赵长卿,瑶瑶姑娘立刻偏过头去,用帕子掩了脸。万妈妈忙道,&ldo;好女儿,赵大夫是女人。&rdo;赵长卿穿的是工作制服,她在药铺坐诊自然不方便穿那些襦衣长裙,便做了一套男式长袍。她这男式长袍与寻常男人穿得也不大一样,下摆放得更大些。再者,赵长卿这一世是从不吝啬打扮自己的。他这长袍自肩而起绣着一支怒放的蔷薇,连带着腰带袖口都有蔷薇花的绣纹,精致的很。便是万妈妈初见赵长卿时也吓了一跳,想着这位赵大夫好生俊俏,不过她是老江湖了,又是捞偏门生意的,纵使心有所想,亦不会露出半分。瑶瑶姑娘这才转过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赵长卿片刻,掩唇轻咳几声,苍白的颊上泛起几丝红晕,声音极细,&ldo;对不住,麻烦赵大夫了。&rdo;伸出纤细的惹人怜惜的手腕。赵长卿细把了脉,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无非就是身子弱些,不小心着了风寒,有些咳嗽罢了。原是小病,只是她不肯叫大夫看,便耽搁了,故此有些症侯。赵长卿想着,这位瑶瑶姑娘一人独占一幢小楼,定是十分有地位的清倌人。她也没客气,给瑶瑶姑娘开了许多好药,又说,&ldo;姑娘的病并不严重,我先开三幅药,待三幅药后,我再过来。&rdo;瑶瑶姑娘皆点头应了。万妈妈请赵长卿出去说话,有姑娘奉了茶,万妈妈忧心问,&ldo;赵大夫,七月份的时候,瑶瑶的病能好么?&rdo;赵长卿道,&ldo;只要遵我医嘱,好好吃药,宽心调养,问题不大。只是她这身子虚得很,气色上就差一些,还是要好生调养。&rdo;万妈妈立刻念了几千声菩萨,抖了抖腮帮子,十分肉痛的问,&ldo;那还得劳烦大夫开些调养的补品给我闺女。一来,她这病得久了,我心疼的紧。二则,七月七是我闺女的大日子,可万不敢耽搁。不论人参肉桂,赵大夫尽管开,我这做娘的,就是割我肉我也舍得。&rdo;赵长卿心下一动,温声道,&ldo;不知您有此善意,倒真有一料丸药,服用后容光焕发,只是贵了些,怕寻常人用不起。&rdo;万妈妈立刻道,&ldo;不管多贵,赵大夫只管开来。&rdo;赵长卿道,&ldo;此药名为神仙养容丸,乃前朝宫中皇后妃嫔养颜所用,十两银子一粒,每日服一粒,可使其容色娇媚,非常人能及哪。&rdo;一听十两银子一粒,万妈妈暗骂,这杀千刀的小赵大夫,金子做的药也没这么贵吧!只是一想自己刚刚将话吹嘘了出去,何况这关系到摇钱树的容颜气色。在他们这一行,容貌就是一切!万妈妈又抖了抖腮帮子,道,&ldo;请大夫先帮我开十丸过来!&rdo;赵长卿道,&ldo;寻常药能现抓,这神仙养容丸不比别药,得我现配,正好明日复诊,我一并送过来吧。&rdo;万妈妈连声应好,又请赵长卿帮另外几个姑娘瞧了身子,赵长卿晌午时方回了铺子。赵老虎将药钱结了,把药带了回去。赵良栋见赵长卿出诊一回就赚了一百一十八两六钱七分银子,啧啧道,&ldo;卿姐姐,还是你有本事。&rdo;赵长卿笑,&ldo;行医救人罢了。&rdo;就去院里洗手了。做大夫行医救人,赚的钱竟不如卖养容丸。那位万妈妈原是忍着肉痛买了十丸,十丸吃完之后竟又大手笔的买了二十丸。七夕之后,伴随着瑶瑶姑娘在青楼界名声打响,赵长卿的神仙养容丸也在边城有了些名声。这倒不是万妈妈宣传的。原本摇钱树的瑶瑶姑娘病的久了,容色不如以往,万妈妈心焦得跟在火上烤似的,后来服了赵长卿的神仙养容丸,这药,身子好的人吃了并不大明显,但如瑶瑶姑娘这等憔悴之人,第二日气色就见红润好转,说句容光焕发也不为过。万妈妈立刻觉着肉不痛了,只管叫摇钱树继续吃,这些不过是小钱,将来都能赚回来!摇钱树姑娘本就是倾城佳丽,万花楼的秘密武器,说句不中听的话,瑶瑶姑娘平日里吃的用的,半点不比大户人家的闺秀差。再加上这养容丸一调养,更见清丽无双。万妈妈得此养颜良药,原想珍藏密敛,不欲说与别人听的。要知道,同行是冤家,哪行没有竞争呢!只是,她这楼里原也存不住什么秘密,别的姑娘听说瑶瑶吃十两银子一粒的神仙养容丸,眼里能恨得滴出血来。万花楼漏出风声去,有其他人知道了,便也到赵长卿这里来买,赵长卿很是小赚了一笔。这种药,穷人是吃不起的,但,有钱人,尤其是有钱的女人,为了容貌,不要说十两一丸,就是百两一丸怕也照样有人吃。赵长卿还送了一盒给林老板,林老板笑,&ldo;你这药,我可吃不起。&rdo;赵长卿笑,&ldo;姐姐只管吃,我是送给姐姐的,哪里会收姐姐的钱。&rdo;林老板何等精明之人,请赵长卿到里屋坐了,笑道,&ldo;有话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脚!&rdo;有丫环奉了茶来,赵长卿呷一口道,&ldo;如今生意难做,我弄这么个药铺子,给人看看病倒罢了,是我的本行。这因缘凑巧的配出了神仙养容丸来,这药美容养颜、滋阴益气,女人吃了再好不过。姐姐看我,原不过中人之姿,我天天吃,现在皮肤细腻多了,是吧?&rdo;林老板忍笑瞅她一眼,&ldo;是啊,现在秀美过人。&rdo;赵长卿嗔道,&ldo;姐姐何苦打趣我,在姐姐面前,谁敢说自己是美人呢?&rdo;眼瞅着话题给林老板歪楼跑了,赵长卿忙扯回来,老话重提道,&ldo;如今生意难做,我看个病还行,别的就远不如姐姐了。我想着,既有这样的好药,自己独享且不美,若能叫更多人吃到就好了。姐姐认识的贵人多,姐姐顺嘴帮我说一句,比我穷吆喝强百倍了。&rdo;林老板并不好说话,推辞道,&ldo;唉,我这卖衣裳料子还忙不过来,又不懂什么医啊药的,只怕帮不上妹妹的忙。&rdo;赵长卿拉住林老板的手,笑道,&ldo;我也不叫姐姐白忙,除了成本,咱们三七分成如何?&rdo;林老板立刻道,&ldo;四六我就干!&rdo;赵长卿咬咬后槽牙,笑,&ldo;这也行,谁叫咱们姐妹投缘呢。&rdo;林老板得了分益,说话便也不推三阻四了,道,&ldo;妹妹放心,我不只帮你卖药。你这药卖得也有些黑心了,少不得有人眼红,有什么事,你只管来找我,我自有法子压制。&rdo;后头几句是压着声音说的。赵长卿小声道,&ldo;什么叫黑心?这本就是养颜的好药。再说了,吃这药的没穷人,有钱人谁在意个一两半两的。姐姐铺子里一匹织锦料子还要几十两银子,难道就便宜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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