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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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第1页）

&esp;&esp;日头不是那样烤人了，沈家的车马也准备稳妥，去了万福寺。万福寺建在山上，有一段上山路并不能通行马车，只能步行。马车在山脚下停下来，沈茴下了马车之后，提着裙子去扶姥姥下马车。

&esp;&esp;老太太拍拍沈茴的手，慈爱地说：“你们先往前去吧。姥姥想在后面慢些走。”

&esp;&esp;“蔻蔻陪姥姥。”沈茴立刻说。

&esp;&esp;老太太摇头，说道：“你母亲一直念着你，你去陪陪你母亲。”

&esp;&esp;沈茴想了一下，点头说好，又说：“那我让鸣玉来陪姥姥？”

&esp;&esp;老太太再笑着摇头，说：“你父亲那腿脚，哪里离得开鸣玉搀扶。”

&esp;&esp;沈茴抬头，果然看见沈鸣玉正扶着父亲。父亲一瘸一拐往山上走的身影，她瞧着就觉得心酸。

&esp;&esp;“小光，你来陪陪老人家行不行？”老太太含笑望向裴徊光。

&esp;&esp;“当然。”裴徊光温和地回应。

&esp;&esp;沈茴多看了姥姥一眼，顿时明白姥姥是故意将她支开，要和裴徊光单独说话。沈茴望向裴徊光，叮嘱：“姥姥年纪大了，走不了太久的上山路。走一段，就陪姥姥歇歇脚。”

&esp;&esp;裴徊光颔首，人已经走到了老太太身边，伸出小臂来，让老人家搭着。

&esp;&esp;沈茴再多看了一眼两人，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母亲。

&esp;&esp;裴徊光扶着萧家老太太走得很慢，也如沈茴说的那样，每走一会儿，裴徊光就陪老太太停下歇一歇。

&esp;&esp;老太太望着沈茴的背影，说：“沈家满门忠烈，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对蔻蔻好，没有用。”

&esp;&esp;老太太灼灼的目光望向裴徊光：“姥姥不知道蔻蔻有多喜欢你，可她越是喜欢你，越会痛苦。因为，她会把你做的孽，当成自己的恶。”

&esp;&esp;“她还会不忍与你说，慢慢压在心里。”

&esp;&esp;

&esp;&esp;裴徊光莫名想起沈茴笑着对他说过的话——

&esp;&esp;“我原本身体日渐好转，可自从招惹了掌印，竟又越来越不好了。听说一个人造了孽，是会连累家人的。那些被掌印害死的无辜人不敢报复掌印，会不会迁怒我呢？”

&esp;&esp;明明是炎炎夏日，明明是最喜严寒的他，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

&esp;&esp;老太太又告诉了裴徊光一件事情。

&esp;&esp;“沈家的孩子因为从不贪生怕死，都早早送了性命。当初封后的圣旨送给蔻蔻，沈家原本准备了毒酒，决议举家共赴黄泉。”老太太轻叹怅然，“蔻蔻，到底是从小跟老天借性命的孩子，过一日少一日。彼时又是沈家最后一个孩子了，怎么忍心呢。”

&esp;&esp;老太太不愿意在沈茴的病上多说。

&esp;&esp;“勉强来让自己被沈家人接受很难吧？”老太太望着裴徊光的目光里，温柔中带着慈爱。

&esp;&esp;她又缓缓摇头，说：“不可能的。就算将来有朝一日面上过得去了，沈家人也永远不会从心里认同你。”

&esp;&esp;裴徊光沉默地听着。

&esp;&esp;“北阳关连连溃败，是你从中作梗。这不仅是战败，更是无数将士死在沙场上，无数个家庭失去丈夫、夫君和儿子。你无所谓这些人的生死，可是蔻蔻都记在心里。沈家人也记在心里。沈家父子一生从戎，奔赴北阳关的将士们，有他们的旧识、旧部。”

&esp;&esp;“别怪姥姥说的话直接。姥姥这么大岁数的人啦，也懒得说话弯弯绕绕。”

&esp;&esp;“沈家人也自笑愚忠。可穿上那一身盔甲，纵使帝王昏庸，亦要死战外敌。因为守卫的并不是齐氏皇族，而是脚下的土地，是身后一个又一个普通的家庭！”

&esp;&esp;老太太絮絮说了很多。

&esp;&esp;裴徊光面上挂着温润的浅笑，只是眼底依旧漠然。

&esp;&esp;他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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