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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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esp;&esp;夜深人静，一丝月光透过窗格投射在他脸上，余下斑驳交错的暗影。白姬手心还残留着他衣上皂角的香气，清新中带着些涩然，久久不散。

&esp;&esp;随着视线越来越能适应黑暗，白姬依稀能分辩出他眼下那朱砂一点，像是一滴血从面庞上蜿蜒而下，悄然没入幽深夜色之中。

&esp;&esp;只是那点红，让她莫名感到惧意。

&esp;&esp;“归墟有一邪神，喜穿青衣，本命法宝乃是一把由百截人之大腿骨拼接锻造而成的骨杖，凶煞异常威力非凡。”

&esp;&esp;烛火下，少年独有的清越嗓音脆生生地响起。一袭皂衣的小僮翘腿坐在圆凳之上，执卷慢读。他十指纤长，指甲圆润晶莹，一页一页，慢条斯理地翻着，寂静的夜里，只余书页划破空气的细碎声响。

&esp;&esp;“相传，这邪神杀人如麻生砌人肉，最喜少女幼童，专以一副纯良无害的笑容诱杀以食之。谣言既出，引得无数正道人士追而捕杀，时逾千年，邪神不在。”他放下手中读到一半的归墟杂记，抬起下颔，脖颈修长，锁骨间缀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墨红色血玉。精致妖冶的小脸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邪性，微扬眉，大得惊人的瞳仁中划过一抹赤红。

&esp;&esp;“小姐，你不觉得这描述听着很耳熟吗？青衣、笑容、骨杖换成玉钩似乎亦适用……”

&esp;&esp;一阵风来，火光摇曳，忽明忽暗间，岚姒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自黑暗中浮现，又悄然隐去。她双眸一片漆黑，瞳仁映照出来人微微上翘的邪狞嘴角。

&esp;&esp;缓缓合上书。

&esp;&esp;他低笑道：“以貌取人的话，十之八九都是会被骗的。”

&esp;&esp;☆、渡魂伊始

&esp;&esp;一天一夜很快过去。

&esp;&esp;转眼即到子时。

&esp;&esp;百里在书桌上摆好香台，从乾坤戒中取出还魂香来，一个响指，指尖冒出一簇青绿色火焰。他拈着香凑近，火光闪烁，一道古朴淳厚的淡香随即传来。

&esp;&esp;他将还魂香插入香台之中，转身示意白姬立到他先前画好的法阵中央去。

&esp;&esp;法阵由毛笔蘸了朱砂画成六芒星形状，六角用线贯穿，边沿缠绕复杂繁复的线条，像这样的上古渡魂法阵，当今世上只有几人掌握。此阵通常由两人通力完成，若只有一人，那么起阵时将会耗费布阵者相当一部分多的灵力，因而，当月光落在百里面庞时，他脸色恍若过了水般煞煞白，叫人看得莫名不安。

&esp;&esp;白姬站在阵中心一点，听见他说：“待会起阵以后，还魂香将会引导你从非人界走向阳间，而你必须记住一点，无论身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esp;&esp;“不能回头？”

&esp;&esp;“不能回头，也不要迟疑，这一路虽有还魂香护航，然仍旧凶险无比。有许多厉鬼精魂徜徉在非人界及阳间的交界处，它们为了留住你会变幻成任何你熟悉的人或者声音，一旦你被引诱而回头，就再也失去了回到阳间的机会。”

&esp;&esp;白姬颔首，眼底露出一抹坚毅：“开始吧。”

&esp;&esp;百里青铘用小刀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落在法阵之上，须臾，法阵边缘红光大盛，白姬整个人被光芒所包围，发丝飞扬衣袂翩飞，还魂香燃烧后的余烟猛然高涨，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有形的丝线紧紧缠绕住她腰际，霎时间，她身影消失不见。

&esp;&esp;“不要回头，要一直向前走。”

&esp;&esp;堕入无边际黑暗的那一刹，百里低沉的声音伴随在耳畔，然后随着她不停下坠而消弭得无影无踪。

&esp;&esp;不知过去多久——

&esp;&esp;眼前终于出现一线光亮，白姬抬眼望去，一条漫无边际的大道，两旁枯树，枝桠丛生，于夜风中左右摇摆，影子打在路上，冷不丁看去像是潜伏于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恶兽。

&esp;&esp;白姬蹙眉，腰间传来的无形束缚力提醒着她要快些穿过这里向前走去。可是在那暗影里正有一双双暗绿幽红的眼睛不怀好意地逼视着她，仿佛她只要稍微向前走一步，他们便会从旁跳出来将这来之不易的美食吞噬入腹。

&esp;&esp;“无论发生什么，我绝不会后退。”

&esp;&esp;白姬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抬脚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esp;&esp;“嘶嘶——”

&esp;&esp;令人她感到意外的是，那些黑影非但没有扑上来，反而犹如被水泼灭的火焰般，扭曲变形，继而化作一滩焦黑的灰烬消散开来。

&esp;&esp;白姬见状，心里一喜，看来正如百里所言，有还魂香在，那些妖魅断然伤不了自己分毫。

&esp;&esp;这一想，脚下便再无迟疑。

&esp;&esp;她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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