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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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第1页）

&esp;&esp;夜幕降临时，苏倾敲敲门，轻手轻脚地走进y的房间。

&esp;&esp;缩在被子里的男孩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esp;&esp;苏倾抚平裙子，慢慢地坐在了床头，帮他透出的瘦弱脊柱的后背盖好被子，随后从一片树叶书签那里，展开了那本铜板纸书。

&esp;&esp;床头灯发出昏黄的光亮，映照着她的侧脸和长睫，使得这幅画面格外安稳静谧。

&esp;&esp;“老木匠给匹诺曹买漂亮的衣服，买来书包、书本，让他去上学……”

&esp;&esp;她细柔的声音响起来，睫毛轻轻颤动着，那双黑色眼睛格外专注，与其说是在念，不如说是自己沉浸其中。

&esp;&esp;一开始提出要哄他睡觉的时候，睡衣裤脚拖到地上的y表现出极大的抗拒：“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esp;&esp;“可你的年龄就是属于儿童的类别。”她看了看手上的彩色的绘本，“如果你真不想要的话，那就算了。”

&esp;&esp;“……”

&esp;&esp;最后，他还是允许她在床头念绘本，因为他的父母从未这样做过，他心里也感到一丝好奇。

&esp;&esp;直到她念完了一本厚厚的格林童话，又念完了一本安徒生，最后拿起了她从地下室偷出来的这本《匹诺曹》。

&esp;&esp;y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转过身来，拿额头偎着她的裙摆——他似处在虚幻中，越来越分不清楚她和真人之间的区别，也懒得分清。

&esp;&esp;他甚至觉得自己有时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听到她的心跳声。

&esp;&esp;铜版纸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夜，书页上露出女孩乌黑的专注的眼睛，她的眼尾稍稍挑起，这双明艳的眼睛里，却盛着懵懂的、略显娇憨的神色。

&esp;&esp;“‘爸爸，我去上学了！’小木偶背起书包，蹦蹦跳跳地离家去。”

&esp;&esp;小重山（八）

&esp;&esp;绘本画得很认真，匹诺曹的裤脚下露出木头做的活动的关节，他留下一个迎着整张绚丽的日出的轻快的背影。

&esp;&esp;“‘爸爸，我来帮您。’它披星戴月地归来，帮老木匠锯木头。”

&esp;&esp;她的眼睛眨了一下。

&esp;&esp;画面上又是整张的，墨蓝色的星空和黄色的闪烁的星星，星空之下，爸爸和匹诺曹一起锯木头，充满了欢声笑语。

&esp;&esp;“从此以后，匹诺曹再也不撒谎了。”她用柔和的声调，缓缓地念道，“一天早上，匹诺曹醒来……”

&esp;&esp;他推开窗子，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他金色的鬈发上。男孩饱满的脸颊上有着健康的红晕。

&esp;&esp;他从床上跳下来，快乐地奔向客厅，穿错的袜子上，是白嫩的脚踝和敦实的小腿。

&esp;&esp;“他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真正的小男孩。”

&esp;&esp;故事结束了。

&esp;&esp;她捧着那绘本笑着，为匹诺曹感到高兴，又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使她对着最后一页绘本发呆，久久没有言语。

&esp;&esp;她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esp;&esp;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她慌乱地想，心口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了一般，让她忍不住揉揉胸口。

&esp;&esp;y假寐着。他忽然听不见了声音，也没等到灯光熄灭，他疑惑着，悄悄地眯起眼睛。

&esp;&esp;苏倾依旧坐在他的床头一动不动

&esp;&esp;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股纯净的、浓烈的歆羡。

&esp;&esp;随即她合住了书，熄灭了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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