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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共洪和合（第2页）

&esp;&esp;杨英《从征实录》：「六月，藩驾驻思明州。台湾红夷酋揆一遣通事何斌至思明啟：藩愿纳贡和港通商，并陈外国宝物，许之。因先年我船到彼，红夷每多留难，本藩遂刻示传令各港澳并东西夷国、州府不准到台湾通商。繇是禁绝两年，船隻不通，货物涌贵，夷多病疫。至是，令斌求通年输餉五千两、箭柸十万枝、硫磺千担，遂许通商。」

&esp;&esp;「藩」指的就是郑成功，郑成功以「藩」自称，所以杨英在《从征实录》中也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esp;&esp;毓璇和我相继找到《台湾通史》与《从征实录》两书中关于永历十二年的记载。

&esp;&esp;连横《台湾通史》：「十二年春正月，…乃议大举，往復南京。七月，以黄廷为前提督、洪旭为兵官、郑泰为户官，留守两岛，部署诸将。排力士身披铁，画以朱碧彪文，留其两目，执斩马大刀，陈于行首，但砍马足，号曰『铁人』，望者以为神兵，左虎卫陈魁统之。甲士十七万、习流五万、习马五千、铁人八千，号八十万，戈船八千，扬帆北上。至浙江，克乐清等县。次于羊山，为颶所破，飘没八千馀人，幼子睿、裕、温皆死。乃泊滃洲理檝。」

&esp;&esp;杨英《从征实录》：「十二年戊戌，二月，藩驾驻思明州，吊各提督统镇班回思明，选鍊征勦。…遂行冯工官传督造陈啟等，日夜製造披掛铁面，专意为之。…另设一大石重三百斤于演武亭，将选中者，藩亲阅令其提石绕行三遍，提不起者，虽选中不隶入。」

&esp;&esp;两本史书的记载差不多。永历十二年初郑成功决定北伐，接着展开备战，打造了铁人鎧甲并成立铁人部队，在该年的七月挥军北伐。《台湾通史》另外还记载了「羊山海难」，但两本史书都没有关于日本资助军錙的记录。

&esp;&esp;我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色胶框眼镜，继续翻阅了江日昇撰着的《台湾外记》。

&esp;&esp;江日昇《台湾外记》：「顺治十五年，戊戌，附永历十二年，成功调南北征各提镇舟师回厦。二月，挑选各提督壮勇者为『亲军』，厦门港筑『演武亭』操演，各以五百斤石力能举起遍游教场五千人。画样与士官冯澄世，监造坚厚铁盔、铁鎧及而两臂、裙围、铁鞋等项，箭穿不入者。又製铁面，只露眼耳口鼻，粧画五彩如鬼形，手执斩马大刀，每人月给餉银三两，有功者，擢为营将。令左虎卫陈魁统之。」

&esp;&esp;（与另外两本史书记载的一致。永历十二年二月郑成功准备北伐，于是着手建立铁人部队。）

&esp;&esp;江日昇《台湾外记》：「…遂大整兵船，以中提督崇明伯甘辉为前部先锋，统左虎卫魁『铁人』五千，护卫兵一万，…兵四万，为合后，号称舟师一十万眾，航船北上。…」

&esp;&esp;（铁人部队参与北伐！）

&esp;&esp;江日昇《台湾外记》：「顺治十六年，己亥，附永历十三年六月，陈魁统铁人逼栅，守银山将见之，骇然不敢出战，惟齐射之，箭不能入铁人冒死而进，栅遂破…。」

&esp;&esp;（铁人部队建功！该不会郑成功就是利用日本资助的军錙打造了铁人装备吧？或者说郑成功从日本那里获得的军需就是铁人鎧甲？）

&esp;&esp;我把《台湾外记》有关郑成功逝世的那段记载指给毓璇看。

&esp;&esp;江日昇《台湾外记》：「五月朔日，成功偶感风寒。但日强起登将台，持千里镜，望澎湖有舟来否。初八日，又登台观望。回书室冠带，请太祖祖训出。礼毕，坐胡床，令左右进酒。折阅一帙，輒饮一杯。至第三帙，叹曰：『吾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也！』以两手抓其面而逝。」

&esp;&esp;毓璇边看着原文记载，我边补充说：

&esp;&esp;「我还看过有的史书说是『自斫其面而死』或『囁指而死』，『斫』就是以刀斧砍削。不论那种说法，都指明郑成功是自残而死。我个人是比较倾向『自斫其面而死』啦！因为不论咬手指或抓脸皮，是会受到伤害，但应该不致于造成死亡，所以比较可能的是拿刀剑朝脸砍刺自杀。我认为这个说法比较可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史书记载郑成功死亡之后，他的亲信马信以红缎为他覆面。一般人死亡不都用白巾覆面吗？只有高寿而终者才会覆盖红缎，但郑成功才三十九岁就自杀身亡，不可能覆盖红缎。所以我猜马信是为了掩饰脸部血流如注的伤口，才以红缎覆面的。唉！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自残，难怪有人认为郑成功逝世前可能精神状态异常。除了郑成功本身的刚烈个性所导致之外，也可见当时郑成功一定遭遇了常人难以忍受的打击。至于他登台观望是否有来自澎湖的舟船，大概是在期待郑经来台吧！」

&esp;&esp;「郑成功遭遇了什么打击？」毓璇问。

&esp;&esp;「从荷兰人退出台湾到郑成功逝世这短短一年之间，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在北京惨遭凌迟处死、永历帝在云南被吴三桂所绞杀、数万名吕宋漳泉移民惨遭马尼拉西班牙总督屠杀、儿子郑经与弟弟的乳母通姦乱伦，每一件事都打击得郑成功几乎要心智崩溃。」我说

&esp;&esp;《台湾外记》对细节描述得很详尽，不像其他史书言简意賅。举例来说，《台湾外记》明确写出郑成功是「两手抓其面而逝」，但《台湾通史》就只简单记载「遂薨于路寝」而已。另外，像是我现在正翻到的这段记载，更是描写得有如小说情节，其中写道：

&esp;&esp;「锡范…随密向国轩谋曰：『监国乃螟蛉子，安得承继？』…国太曰…以监国乃李氏子，非郑家真血脉耳！…」

&esp;&esp;这几句话点出一项阴谋，就是何昊雄教授昨天早在开元寺提到的「锡范阴谋弒克臧」。郑经逝世之后，冯锡范以监国（郑克臧）并非郑经的亲生血脉，而是昭娘向李氏收养而来的螟蛉之子为理由，向大臣刘国轩以及董国太（郑经的母亲）游说废除郑克臧监国的职位，并且不得承继延平郡王，最后更密谋杀害了郑克臧。

&esp;&esp;我拿起这叠书的最后一本《陈永华传记》，大略地翻阅了一遍。我对陈永华的事蹟很清楚，这本传记的内容也没有我所不知道的軼事。

&esp;&esp;闔上《陈永华传记》，我拿下眼镜揉揉酸涩的双眼，让刚才得到的资讯在脑中稍做归纳、重整。

&esp;&esp;※

&esp;&esp;我把书放到还书架之后，与毓璇一起来到这楼层的中央，在音乐欣赏区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让发痠的双眼稍事休息。

&esp;&esp;上午的数理统计只上了一堂课，但此刻的脑袋却比埋首于数学模型一整天还要疲累。从得知陈文钦教授研究室的命案开始，思绪就一直呈现纷乱的状态，现在终于有空暇回想一下这整件命案。

&esp;&esp;毓璇这时突然坐直身子，转过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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