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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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菲怔怔地回头，看见一双冷而漆黑的眼睛，如结冰的深谭，平静，幽深，望不见底。眼睛的主人披着件黑色毛线披肩，底端的流苏轻轻摆动，更衬得身材纤长。她的脸是迷人的，但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夺人心魄的美丽，而是一种特殊的味道，仿若来自另个世界。不施脂粉，却有种神秘的妖艳。女子再次问道：&ldo;你……想刺青吗？&rdo;&ldo;……刺青？&rdo;尽菲迷茫地摇摇头：&ldo;我不知道。&rdo;女子看着她，沉静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一丝细微的波澜，她沉默片刻，忽然说道：&ldo;你还是回去吧。&rdo;&ldo;回去？&rdo;尽菲垂下眼睛，表情茫然，无助得让人心酸：&ldo;回到哪里呢？&rdo;女子刚想说话，却忽地咬住下唇，用手捂住左肩，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看得出正在忍受着突如其来的剧痛。尽菲并没有察觉到女子的异样，她的唇边绽出一个最苦涩的笑容：&ldo;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去了。&rdo;女子将捂住左肩的手放下，悄悄背在身后。粘稠的鲜血，正顺着指间缓缓滴落。她轻吸口气，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平静：&ldo;你想刺什么呢？&rdo;尽菲看向窗外，看向自己的记忆，隔了许久，她终于开口：&ldo;并蒂莲。&rdo;&ldo;并蒂莲？&rdo;尽菲缓缓点头：&ldo;是，同株共生的并蒂莲，然而，一朵盛放，一朵枯萎。&rdo;镜子中清晰地映射出一个女子的背影，纤细瘦弱，后颈处那块晶莹洁白的皮肤上赫然刺着株并蒂莲，一朵幽美清灵，栩栩如生，仿若正随着微风动荡。而另一朵则枯萎蜷曲，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尽菲侧过头，伸手抚摸着后颈处的刺青，忽然笑了。夜深了，屋子里一片昏暗。温敏坐在桌子边，将脸埋在双手之中，久久不能动弹。她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是一无所获。尽菲失踪了。她再一次失去了尽菲，更或许，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尽菲。温敏不住地在心中询问着自己，她错了吗？真的错了吗？可是没人能给她答案。正在这时，温敏忽然听见院门处有脚步声，她抬头，绷紧每根神经仔细聆听，生怕是自己的错觉。但那声音并未停止，正轻轻地向这里靠近。温敏倏地站起身，桌上的茶杯被碰倒，落在地上，摔成粉碎。她却置若罔闻，直直地跑到门前，猛地将门推开。只见在苍白的月光下，尽菲正向她走来，脚步轻缓，脸上笼罩着一层冷冽幽静的光芒。温敏放下心中大石，她站在尽菲面前，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异常干涸，最终只是轻声问道：&ldo;回来了？&rdo;尽菲似乎没有听见母亲的问话，只是越过她，直直走进屋子，如梦游一般。温敏呆在原地，愣了许久，忽然转过身，叫住女儿，声音无限悲凉：&ldo;尽菲……你真的，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吗？&rdo;尽菲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脸隐藏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整间屋子寂静无声。隔了许久，久到温敏以为这种沉默会无限制地延续下去时，尽菲的声音悠悠传来，仿若十分遥远，却有种清晰的凉意：&ldo;妈，别担心，我会原谅你的。&rdo;温敏惊喜，连忙走到楼梯口，看着尽菲的背影：&ldo;真的？尽菲，你真的会原谅妈妈。&rdo;&ldo;是，总有一天我会原谅你的。&rdo;尽菲依旧没有转身：&ldo;但现在，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了。&rdo;温敏不再阻拦，看着尽菲慢慢走回房间，大松口气。她悄悄拿起电话，拨给尽芳。&ldo;尽菲已经回来了……幸好没事，对了，叶歌有怀疑吗？&rdo;&ldo;我编了个故事，把他给蒙骗过去了，好在他肯相信我。&rdo;&ldo;那就好，你们几时出发呢？&rdo;&ldo;叶歌今天下午已经上飞机了，我要留在这里处理完杂事才能出发。不过……妈，这些天你一定要看牢尽菲，不能再让她跑出来了。&rdo;&ldo;这我知道，你要抓紧时间，赶快走。&rdo;&ldo;是。&rdo;&ldo;这些天我就不和你联系了，免得尽菲起疑。好，不说了，我去看看她。&rdo;温敏挂上电话，蹑手蹑脚上楼，轻轻推开尽菲卧室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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