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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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西池如坐针毡，偏偏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到十点，吴应蓉也洗澡睡觉了。蒋西池冲了个凉，睡不着，悄悄开了侧门，到临河的廊下。夜里风有凉意，他往木头栏杆上一坐，两腿悬空。脚下就是六尺河，映着沿岸民居的灯火。忽听&ldo;砰&rdo;的一声，蒋西池一震，循着声源望过去‐‐河对岸模模糊糊现出一个人轮廓，一句尖利的骂声，紧接着&ldo;噗通&rdo;一响。蒋西池顿了一瞬，反应过来是有人跳进了水里。他翻进栏杆里，探出身，盯着河面。水声哗哗，一颗脑袋在月光下起起伏伏，很快到了岸边。一只手扶着石阶，紧接着半个身体露出水面，手臂抱住阶梯，往上一撑，上了岸。晃一晃脑袋，把嘴里的水&ldo;呸&rdo;出去，湿漉漉的球鞋踩着阶梯，低着头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地上骤然现出道灰蒙蒙的影子，她吓得呼吸都缓了，猛抬头，才发现靠栏杆站了个人。四目相对。蒋西池看见她眼里单纯的惊慌一闪而逝。下一瞬，她飞快地撸下了胳膊上的衣袖，把手掌整个地笼了进去，垂下眼，从他身旁经过。拖着一地的水迹，踩着高高低低的石台，消失在屋与屋之间，半米宽的间隔之间了。开学九月一号，蒋西池去青野中学报到。起了大早，去桥头买了发糕、包子、豆浆等一应早餐，放在桌上，自己往嘴里叼了个包子，蹬上自行车出门。初一（三）班教室里人声鼎沸，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扯着嗓子喊：&ldo;先坐下先坐下！随便坐随便坐！还没交学费的先去食堂财务处那儿交学费！&rdo;便有家长牵了孩子过来问食堂怎么走。蒋西池环视一圈，目光顿住‐‐南边靠窗的最后一排，趴在一颗正在睡觉的脑袋。脚步一停，提着书包，到南边第三排的位置坐下了。到九点半，进进出出的人才消停。中年男人清一清嗓，&ldo;我叫张军，是你们班主任。大家安静一下，我先点个名……&rdo;蒋西池从包里翻出本书，一边看一边等张军念过一个一个名字。&ldo;樊丽。&rdo;&ldo;到。&rdo;&ldo;范之扬。&rdo;&ldo;到。&rdo;……&ldo;方萤。&rdo;没人应。张军抬高声音，&ldo;方萤！方萤还没来吗？&rdo;片刻，一道懒洋洋的声音：&ldo;到。&rdo;张军皱眉，&ldo;怎么开学第一天就睡觉。&rdo;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语调，&ldo;昨天没睡好呗。&rdo;张军念叨了两句&ldo;注意休息&rdo;，把被打断的点名继续下去。点完名，指挥学生派发《中学生守则》《安全教育手册》。张军清一清嗓，&ldo;有没有同学愿意自荐做咱们临时班长？&rdo;话音刚落，一条手臂高高弹起。张军抬抬手，&ldo;很好，你是叫……&rdo;&ldo;范之扬！&rdo;便听前后座有人嗤笑，&ldo;我看叫饭桶吧。&rdo;蒋西池目光从书上挪开，回头看了一眼。范之扬得了张军的表扬，乐得直挠后脑勺，肚皮快要把格子衬衫的纽扣都崩裂了。&ldo;去四个男生，跟范班长一块儿去器材室把咱们班的教材搬过来。&rdo;五个男生离开教室以后，张军便指挥剩下的人到走廊去，按高矮顺序站好。等其他人都涌出去了，蒋西池才放下书，走到门口。方萤站在女生那队的第五个，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呵欠。她这回没穿着黑衣黑裤，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蒋西池收回目光，往队尾走去。张军扯着嗓子：&ldo;先来女生四个，男生四个，一男一女同桌，去坐第一排！&rdo;稀稀拉拉地进去了八个人。&ldo;后面的，以此类推，别乱！&rdo;话音刚落，立刻就乱了‐‐方萤进了教室，却没在第二排坐下，径直回了方在自己坐的位置。&ldo;哎那位同学，你怎么回事！&rdo;方萤不理他，往桌上一趴。&ldo;那位同学！&rdo;有人提醒张军她叫&ldo;方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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