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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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会再见到黑人。那天我到一家写字楼去找工作，那里有家网络公司招人，我想去碰碰运气。那是一幢很气派的大楼，我刚到楼下就看到黑人，他穿了保安的制服，戴着白手套，看上去人模狗样，正在指挥人停车。我把帽沿一拉，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网络公司的人很客气，接待我的是一个矮个子的小胡子，他很客气地告诉我，要招的人昨天全招齐了，让我下次动作快一些。&ldo;好的，下次我一定坐火箭来。&rdo;我说。小胡子乐呵呵地跟我说再见，我坐电梯下楼来，经过大门口的时候，被人拦住了。&ldo;小子，&rdo;他说，&ldo;我一直在北京等你，你果然送上门来了。&rdo;&ldo;你想干什么？&rdo;我说，&ldo;打架我未必怕你。&rdo;&ldo;不打。&rdo;黑人说，&ldo;打架是粗人干的事，我想请你喝酒，你敢去么？&rdo;我问他：&ldo;谁买单？&rdo;他牛气冲天地说：&ldo;当然是我。&rdo;&ldo;现在去吗？&rdo;我问他。&ldo;当然不，我晚上六点半才下班，晚上十点整，我们三里屯见。&rdo;&ldo;好。&rdo;我跟他摆摆手往前走，他在我的身后喊道：&ldo;不见不散啊，你要是不敢来，我就当你怕了！&rdo;呵，谁怕谁还不一定呢。晚上十点，我结束了当晚的家教。准时到达三里屯。黑人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他换下了制服，还是光头，黑色的皮夹克，黑色的皮裤子，黑色的手套，戴副黑眼镜，把自己搞得像蝙蝠侠。&ldo;我没想到你会来，我以前没说错，天中就数你像个男人。&rdo;我冷冷地说：&ldo;我不喜欢欠人，如果你觉得我欠着你什么，最好今晚把它全算清，一了百了。&rdo;&ldo;你不欠我什么，你欠的是她，但你永远还不了她。所以，我要替她还一个公道。&rdo;&ldo;行。&rdo;我说，&ldo;你说怎么还？&rdo;&ldo;你喝二十瓶啤酒，不许吐。这笔账就算还了。&rdo;&ldo;这么简单？&rdo;我说。&ldo;简单不简单你喝完了再说。&rdo;&ldo;那好吧，&rdo;我说，&ldo;去哪家？&rdo;&ldo;你跟我来。&rdo;黑人说。他走在我前面，趾高气昂的样子。把我带到一个酒吧的门口，弯腰说：&ldo;请。&rdo;我进去，酒吧不大，人也不算很多。黑人在我身后问：&ldo;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挺眼熟的？&rdo;我没觉得。&ldo;你不觉得这里很像&lso;算了&rso;吗？&rdo;我看他是脑子短路了。我们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黑人很快拎来了二十瓶啤酒，往我面前一放。舞台上的歌手开始在唱歌，是个女歌手，头发很长，看不清楚她的脸，她在唱：我是你的香奈儿，你是我的模特儿……&ldo;你注意到了吗？你看那个歌手，她涂绿色的眼影。&rdo;黑人一面说一面把酒一一打开说：&ldo;喝，我要看你醉！&rdo;他戴着手套在开酒瓶，看不去很不方便，但他不愿意除掉它。&ldo;我来吧。&rdo;我说。结果那晚我没醉，黑人把该给我喝的酒差不多都倒到了他自己的肚子里。他坐在那里翻着眼睛说：&ldo;我有钱的时候就来这里，我在北京没朋友，张漾，跟你说句实话，我今天看到你，其实我很高兴，我觉得我不是那么恨你了。&rdo;&ldo;那你为什么不回去？&rdo;我说。黑人笑着，当着我的面慢慢除下他的手套，两只手，左和右，都少掉了一根小姆指。看上去触目惊心。&ldo;谁干的？&rdo;我尽量用镇定的语气问他。&ldo;还用问吗？&rdo;黑人说，&ldo;他们让我永远都不要回去，要是敢回去，就杀了我。&rdo;&ldo;蒋皎的父亲？&rdo;&ldo;不知道。&rdo;黑人说，&ldo;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我不敢确定。&rdo;我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无法呼吸一样。&ldo;有烟吗？&rdo;黑人问我。我掏出我的红双喜给他，并替他点燃。他的嘴唇和手微微在颤抖。&ldo;我想家。&rdo;黑人红着眼睛说，&ldo;我在北京没朋友，我住地下室，有点钱都喝酒了，有时候吃不饱，我想我妈。&rdo;&ldo;那就回去。&rdo;我说，&ldo;你放心，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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