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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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这行军图，怎么都看不下去。越是想要集中精神，心思就越是纷乱‐‐灯光明时，想起风烟眉梢扬起时的骄傲；灯光暗时，想起风烟一低头的温柔。她的冷，她的倔，她生气时的冲动，她春天花开一般的笑颜，在他心里，浮浮沉沉。在靶场那天，开弓的时候，她冰冷的手指；铁壁崖一战，她浸透了鲜血的靴子；大营外她飞马奔来，迎接他的喜悦；还有，在漫天飞雪的夜里，她留在他脸上，那柔软而羞涩的轻轻一吻……每一幕，每一瞬，都在这灯火的一明一暗之间，悄悄盘旋上心头。四周的寂静有点让人不习惯，杨昭一刻比一刻焦躁‐‐风烟到底在哪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希望见到她的脸。战事迫近，胜负还难料，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控制不了地心乱如麻？&ldo;禀督军，叶知秋叶将军求见。&rdo;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这又出了什么事？已经这么晚了，如果不是要紧事，想必叶知秋也不会到这里来。杨昭放下了手里的行军图，&ldo;叫他进来。&rdo;叶知秋进了帐，匆匆忙忙地行了礼，眼睛却东张西望地在四周寻了一圈。&ldo;你在找什么？&rdo;杨昭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这叶知秋有点反常啊。&ldo;我……&rdo;叶知秋犹豫了一下，&ldo;我想来看看，陆姑娘回来了没有。&rdo;杨昭微微一怔，&ldo;你找陆姑娘，都找到我帐里来了？&rdo;&ldo;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rdo;叶知秋一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ldo;督军莫怪罪，我是一时心急才找到这边来，因为风烟前些日子也经常在虎骑营帮忙……&rdo;杨昭温和地打断了他，&ldo;我没说怪你。来，坐下说话。风烟去了哪里，我也很想知道，可是到现在也没见着她的人影。&rdo;&ldo;你‐‐你不知道？&rdo;叶知秋惊愕地张大了眼睛，&ldo;你不知道风烟去了哪里？&rdo;杨昭眉头一皱，&ldo;那么，你的意思，我应该知道？&rdo;&ldo;下午我明明告诉袁姑娘了，她没告诉你？&rdo;叶知秋也糊涂了，&ldo;当时佟将军还跟她在一起，应该也听见了。今天早上在萧帅那边，风烟和宁如海吵了几句，谁知道下午宁如海就跑去了剑门关，扬言要偷袭阿鲁台。风烟知道消息，就匆匆忙忙地追出去了，说是要把他给截回来。&rdo;杨昭怔住，缓缓起身，仿佛不敢置信：&ldo;你‐‐你说什么？&rdo;叶知秋解释道：&ldo;我本来是想禀报萧帅，可是萧帅人不在营中；赶来督军这边，在路上遇见袁姑娘和佟将军，就把情形告诉了他们，还请他们及时转告督军一声……&rdo;叶知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杨昭一声大喝：&ldo;来人！&rdo;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入，&ldo;属下在！&rdo;&ldo;去把佟大川给我叫过来！&rdo;杨昭脸色铁青，&ldo;叫他马上来见我。&rdo;叶知秋也想不到杨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本来没想要告佟大川的状，此刻不禁一呆，&ldo;杨督军，这也不关佟将军的事啊，也许他军务繁忙，一时间耽搁了……&rdo;&ldo;你还帮他说话？&rdo;杨昭压着火气，&ldo;这么大的事情，你拖到现在才来告诉我！人命关天，你知不知道啊，叶将军！风烟冲动，难道你也冲动？！天气这么恶劣，她又不认得路，怎么追得上宁如海？&rdo;&ldo;我……我也拦着她，可是没拦住。&rdo;叶知秋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其实，他也是越想越后悔。杨昭越过他，走到营帐门口，一把掀开帐帘。狂风夹着雪花猛地灌了进来，他的衣襟也立刻被风鼓起。这么大的风雪，都什么时候了，风烟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ldo;报督军‐‐佟将军到了！&rdo;门口的侍卫指着风雪之中匆匆赶来的人影，向杨昭报告。佟大川呼哧带喘地跑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杨昭叫他叫得这么急。&ldo;指，指挥使……什么事啊？&rdo;&ldo;你知不知道宁如海去闯剑门关，风烟赶着去拦截他了？&rdo;杨昭也不等他站稳，劈头就问。&ldo;知道。&rdo;佟大川回答得倒也干脆，&ldo;听叶知秋说的。&rdo;&ldo;既然知道，还问我叫你来有什么事？&rdo;杨昭不禁恼了，&ldo;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隐瞒不报！&rdo;佟大川这才看出来杨昭的脸色不对，心里打了个突，&ldo;指挥使，我没敢隐瞒不报，我那时是急着赶去练兵场，所以就叫小晚来回报一声。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军情大事……何必……&rdo;他越说越小声，因为杨昭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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