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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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龙相气喘吁吁地不笑了，露生这才开了口，&ldo;哎，我问你，我对你好不好？&rdo;龙相笑出了眼泪，此刻看人便是泪眼婆娑。对着露生眨下一滴泪珠子，他莫名其妙地答道：&ldo;好，当然好。&rdo;露生伸手一抹他的眼泪，&ldo;那我求你为我办一件事。&rdo;龙相一点头，&ldo;说，什么事？&rdo;露生正色答道：&ldo;你是不是想打天下，一直打进北京城里去？&rdo;&ldo;是。&rdo;&ldo;那你半路上会遇到一个叫作满树才的人。&rdo;&ldo;这还用你说？&rdo;&ldo;满树才是我的仇人。&rdo;&ldo;我知道。&rdo;&ldo;你答应我，和他开战，把他打败，杀了他。&rdo;龙相不假思索地又一点头，&ldo;行。&rdo;他回答得太痛快了，痛快得简直失了庄重和诚意。露生直视着他的眼睛，加重语气又道：&ldo;龙相，这对我来讲，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别答应得这样快，想一想，想一想再回答我。&rdo;龙相坐起身，扳着脚丫子盘起了腿，&ldo;不用想，我答应了。别说这个什么满树才，就是将来又有别人欺负你了，你来告诉我，我一样宰了他给你出气。&rdo;露生一推他的肩膀，让他转身面对自己，&ldo;答应了，可不能反悔。&rdo;龙相抬眼正视他，满头短发睡乱了，以那两枚龙角为中心，兵分两路地支出了两撮毛，乍一看像是长了猫耳朵，&ldo;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你好。&rdo;露生垂下眼帘，浅浅地笑了一下。他不惊喜，因为知道自己在龙相心中应该具有这样的分量。然而还是很安慰，像是父亲面对儿子，不求父随子贵，只要儿子肯讲一句有良心的好话，父亲就能心满意足。龙相这个小畜生，自己给他剪指甲，结果他挠出自己的血。别说自己，即便是他的亲爹死了，也没见他私底下多掉一滴眼泪。这么个冷血暴戾的人，能知道&ldo;你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你好&rdo;，露生觉得这就够了，自己别无所求了。&ldo;一会儿还出不出门了？&rdo;他问龙相。龙相向后一仰，躺回了床上，&ldo;出去，不用你跟着，你在家待着吧。&rdo;露生看他像是又要睡，便打算离去。可在他要起未起之时，龙相忽然开口，&ldo;我该结婚了。&rdo;此言一出，房内瞬时一片寂静。露生盯着龙相，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开口问道：&ldo;结婚？&rdo;然后他下意识地不问人选，只说：&ldo;不行，龙叔叔去年刚没，纵是现在不讲守孝三年那些老规矩了，可一年总是要守的。结婚的话，过了秋天再提还差不多。&rdo;龙相懒洋洋地答道：&ldo;我不管那些。反正都是一家的人，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说办就办了。&rdo;露生一眼不眨地望着他，预感到了不妙，&ldo;你想娶谁？&rdo;&ldo;丫丫呗！还能有谁？你是个男的，我总不会娶你吧？&rdo;露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ldo;不行。丫丫虽然是个丫头的身份，可从小和咱们一起长大，和妹妹是一样的。就凭这一点，你也不能让她给你当小老婆。&rdo;龙相惊讶地扭脸看向他，&ldo;我没说让丫丫做小呀。&rdo;&ldo;不做小？你是说‐‐&rdo;龙相又坐了起来，伸了腿要下床，&ldo;明媒正娶，当少奶奶。&rdo;露生起身攥住他的脚踝向上一搡，把他掀回了床上，&ldo;你‐‐你发什么疯？你俩不般配！&rdo;龙相一个鲤鱼打挺重新坐直了身体，做了个愕然的表情，&ldo;为什么？哪里不般配？年纪？我只比她大了两岁，大两岁还叫大？相貌？你不是说咱们三个人里，顶数我最漂亮吗？家世？我是少爷，她是丫头，嫁我算她走了鸿运，她绝不应该委屈。还有什么？&rdo;他向上一仰脸，翻着白眼苦思冥想了片刻，随即一拍巴掌，继续说道：&ldo;噢，对了，感情！感情也没什么可说的，难道你们不喜欢我？&rdo;露生是个理智的人，当然不敢说出&ldo;不喜欢&rdo;三个字。况且用&ldo;不喜欢&rdo;三个字来形容他和丫丫对龙相的感情，也着实是不甚准确。与其说是不喜欢，莫不如说是对他有些生畏，但为了安全起见，&ldo;生畏&rdo;二字，他也不打算说。心思飞快地转动着，露生又开了口。这一回他的语速很慢，是字斟句酌，边想边说，&ldo;龙相，你听我说，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并不是可以由着性子随便来的。我有时候给你读一些杂志上的爱情故事，那上面的男女一旦发生了感情，便要想方设法地结合，听着很美好，但故事是故事，生活是生活，并不是一回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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