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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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兮兮的。&ldo;没出来。我在梦游。&rdo;他又说反话。她咯咯笑，举起胳膊擦汗水，脸上又是一条黑乎乎的线。他看见她手里的打火机，木木地问：&ldo;你想烧房子吗？&rdo;隔了半秒，&ldo;能不能让我收拾东西先出来？&rdo;&ldo;我怎么舍得烧你？&rdo;她不满地叫嚷，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ldo;我怕蚊子咬你，想给你熏蚊香。&rdo;她汗湿的手，白白一截，像藕段，上面有好几个红点点。他不说话了。&ldo;可这蚊香好难点，我吹了半天，地上的灰全到我脸上了，它好不容易燃了，你一推，我手一抖……&rdo;她说着，委屈起来，埋怨他，&ldo;又熄了。&rdo;她耷拉着头，很是沮丧。夏天的夜里还很燥热，她脖子上有汗珠在缓缓流淌。他的表情还是不关己事的，可心里，莫名其妙地磕绊了一下，很陌生的感觉，无法描绘，也说不清楚，好像是有点儿疼痛，又好像不是。风一吹，就没了。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蚊子？可生平第一次，他撒谎了，从她濡湿汗热的手心拿过蚊香和打火机，漫不经心地说：&ldo;谢谢。我刚好需要。&rdo;&ldo;真的？&rdo;她猛地抬头，眼睛亮灿灿的，瞬间来了精神，&ldo;我就知道蚊子会吵得你睡不着。&rdo;一边说一边跳来跳去，躲避腿边的蚊子。他瞥她一眼：&ldo;蚊子多，还穿那么短。&rdo;&ldo;凉快啊！&rdo;他把火苗握在手中很久，终于点燃，烟雾熏得他眼睛有点儿痛，这或许能解释刚看到她时她泪汪汪红彤彤的双眼。他支好了蚊香，她才满意，又赶紧从鼓鼓的口袋里抓出一大捧桂圆给他，献宝似的：&ldo;那边有好多野生的桂圆树，我爬上去摘的，给你吃。&rdo;他不作声，那些才不是野生的，是人家果园里的。见他没反应，她赶紧说：&ldo;我尝过啦，很多汁很甜的。天气热么，吃点水果。&rdo;他伸出一只手，她小心翼翼把一捧都放在他手心，怕掉了，一个一个摆好，堆成金字塔。她表情很满足，渐渐，又变得有些恋恋不舍：&ldo;我走啦。&rdo;&ldo;嗯。&rdo;他点头，手心的桂圆果果还带着她的体温。附近的灌木丛里蛐蛐儿在叫，青蛙在闹，真是欢腾的夏夜啊。她却不后退，很不舍的样子，一只脚在地上蹭蹭，挪了挪，又挪回来，小声又期许地商量：&ldo;言格，我们去看萤火虫，好不好呐？&rdo;&ldo;他们说海湾里有萤火虫，可那里黑乎乎的，草长得比人还高，我不敢去啊。&rdo;她边说边不停地抓手臂，那里被蚊子咬了一串串的红包。&ldo;有你不敢做的事哦？&rdo;他说。&ldo;当然有啦，我长得这么漂亮性感，遇到色狼怎么办？&rdo;&ldo;&rdo;他转身进屋去了。她呐呐的，垂头丧气离开。没走几步，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他手里拿着驱蚊水，说：&ldo;把手伸出来。&rdo;她一时半会儿竟反应不过来。他也不等了，走去她身边蹲下，沿着她的手臂一路往下喷喷雾。片刻痒灼难忍的皮肤瞬间清凉舒爽。喷完手臂，往她腿上喷，前前后后，连穿着人字拖的脚丫子都不放过，她的心忍不住战栗，兴奋又舒服，恨不得想大叫。他站起身，想了想，又转一圈，把她的脖子衣服上全喷了。甄意一动不动，觉得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清洁型机器人。她目光灼灼看着他，有点呆，又有些欣喜，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泡在一层清淡凉快的香气水雾里。他对她这样好，她心里鼓鼓地冒着粉红泡泡，晕晕乎乎，却还惦记着萤火虫，执着地问：&ldo;言格，我们去看萤火虫好不好呐？&rdo;他们去了。海边的确像她说的，凄草遮天，比人还高。海风很大，吹着草叶刷刷，和着浪涛拍岸的声音，和月光一起轻舞摇摆。密密的草丛里，一闪，一闪，无数的萤火虫飞了出来，像夜空的繁星。漂亮得叫人无法呼吸。她站在他身边，小手忽然钻进他掌心，缓缓地，十指相扣。那一瞬，似乎风停了，月光温柔，萤火的光像缓缓流淌的清溪。她踮起脚，歪着头，靠去他肩上：&ldo;言格，我们在一起好不好？&rdo;他记得，那一天是他们认识整整三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夏天的夜里，有一瞬，海浪停了，草丛里的虫儿也止了叫嚷。他说：&ldo;好。&rdo;近来的车灯有些刺眼，让言格从回忆中抽出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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