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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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车子开出了城，交通顺畅起来，一路不停地开了半个小时，到了一个小县城。白阳羽把车子停在街边一栋老旧的楼房下面，他按下车窗，指着三楼一家还亮着灯的窗户，说：&ldo;我小时候就跟我妈住在那里。&rdo;温文耀闻言，探过头去看。白阳羽说：&ldo;一直到我十二岁，就只有我和妈妈，外公不怎么喜欢我们。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跟我妈去外公家里，他们吵起来了，我妈被外公赶出去，然后外公过来抓住我的手臂，把我也推出门，重重把门关上。&rdo;温文耀伸手想要拨弄头发，可他的头发才长出来一截，全都直直竖在脑袋上面，他说：&ldo;你爸爸是白崇？&rdo;白阳羽点了点头，&ldo;不过我也是十二岁才知道的。我妈刚开始一直不肯告诉外公他们我爸爸是谁，直到她在病床上快不行了，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她一去世我外公就带我去找白崇，想要把我丢出去。&rdo;&ldo;你十二岁？&rdo;温文耀仰起头，心里盘算那时候的白崇多大年纪。白阳羽回答了他的疑问，&ldo;那时候白崇也不过三十出头，可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rdo;&ldo;他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rdo;白阳羽点点头，&ldo;是我妈一厢情愿的，她明知道白崇不喜欢她，不会跟她在一起，她还是要了我，把我生下来了。&rdo;温文耀静静地想，如果他是白崇，一定会非常苦恼。以白崇老婆娘家的情况来看，白崇大概也不敢认他这个儿子吧。&ldo;那他是不是不敢认你？&rdo;温文耀问道。白阳羽皱起眉，开始回忆他第一次见到白崇的情景，他发现他还把那天记得很清楚，甚至还记得白崇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白崇并没有一口否认他。相比起将他粗暴地扔在白家然后一走了之的外公，白崇当时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是温和的。之后的记忆停留在了白崇的妻子汤曼珠的身上，白阳羽第一眼见到汤曼珠只是觉得她很漂亮，身边带着个同样很漂亮的白子期，可是在他外公离开之后，汤曼珠就开始了和白崇的争吵。再然后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他记得自己在白崇那里住了一段日子，可是那段日子并没有见到白崇，而是和家里的保姆在一起。他当时不知道白崇去干什么了，后来过了很多年，他才知道是汤曼珠出了车祸去世，白崇去处理汤曼珠的后事了。在他十二岁这年发生了许多许多事情，如果温文耀问白崇是不是不爱他，那他可以肯定地回答&ldo;不爱&rdo;，但是不是不认，白阳羽回答道：&ldo;他没有不认，但是他认不认对我来说区别不大。&rdo;白阳羽没有跟着白崇，白崇让他自己选择，他说想要回来县城跟着舅舅。舅舅和他妈感情最好，小时候外公外婆都不要他的时候，舅舅还愿意逗着他玩。于是从他十二岁那年开始，他便开始寄养在舅舅家里，由白崇每年为他支付生活费、学费一直到现在。温文耀叹一口气，他说：&ldo;你知不知道白崇是我博士生导师？&rdo;白阳羽点点头。温文耀抓了抓头发，心里有些烦闷，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如果非要归结起来的话，他大概会用一个词：操蛋！&ldo;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白崇的关系？你说他是你叔叔？&rdo;他问白阳羽。白阳羽说：&ldo;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他是叔叔还是爸爸，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rdo;温文耀看着他，&ldo;所以你刚才跟文然说你不恨白崇，其实是在撒谎对吗？&rdo;白阳羽摇头，&ldo;我没有撒谎。我确实不恨他，如果非要找个人来恨的话，我可能更恨我妈，她不该把我生下来，她太自私了。&rdo;温文耀垂下目光，心里有些难受。&ldo;其实我后来问过白崇，他为什么要和我妈上床，白崇说他做错了。我当时想，十八九岁的年龄，换成是我可能也受不住诱惑，但是我后来又想，一个成年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如果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负得起这个责任，那就不要轻易有所行为，后悔是最没有意义的，而所谓的补偿，也永远补偿不了别人为此受到的伤害。&rdo;温文耀听白阳羽说完这些话突然愣住了。他知道白阳羽这些话所针对的人是白崇，可是他也同样是白阳羽所说的成年人。在他和白阳羽这段关系中，白阳羽虽然已经成年，却始终不过是个还没走出校园又从小缺爱的学生，他是他的老师，他对他的引导对于他以后的生活和工作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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